白兰抹去眼角由于大笑而流出的生理性泪水,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黑发的绷带少年,眼里盛满了璀璨的愉悦,似流光溢彩的钻石勾得人心动不已。
“但是,虽然你拒绝了我,我依旧要给予你赢家的报酬。”
他忽然握住太宰治纤细的手腕,顺着皮肤往上攀附,如蛇般冰冷的手指轻易地圈住轻微颤抖的指根,掌心带着炙热的暖意,仿佛在安抚瑟瑟发抖的小猫咪,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手背薄薄的那一层皮肤。
“想要待在森先生身边也可以,但我劝告你,继续保持对森先生的怀疑,不要对他产生一丝一毫的潜意识信任与依赖。”握住手腕的手指一用力,就把身形纤薄的少年扯到了自己的怀里。白兰垂下眼,薄唇贴在那一点晃动的耳垂旁,轻声道,“除非你能够一直保持这种无心无欲的状态,将他视为对手或者敌人。”
“否则,一旦你露出了软肋与破绽,合格的商人绝不会放弃任何送到手上的筹码。”白兰轻轻地笑了一声,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摸到对方的身后,而后扬起手刀劈在了太宰治的后颈处。
在太宰治逐渐失去的意识中,他听到了白兰似嘲讽似缠绵的低喃:“亲爱的,你将会堕入深渊。”
第036章人生如戏
白兰用胳膊垫着已经昏迷的太宰治的后背,将他安置在床上,顺手捞过一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然后他伸手拿过太宰治没有喝完的小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大约又过了十多秒,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白兰君,太宰君,你们在里面吗?”
森鸥外的声音透过门板隐隐约约传过来,白兰往床上一躺,有气无力的嗓音软绵绵地响起:“森先生,你直接推门进来吧,没锁门。”
森鸥外推开门走进来时,入目的便是已经在床上盖着被子陷入梦乡的太宰治,和虽然睁着眼但瞳中醉意弥漫脸颊生红的白兰。
“森先生~你要和我一起看月亮吗?”白兰摇摇晃晃地朝着森鸥外招手,语调是从未有过的柔软,就像是任由旁人揉搓的棉花团子,根本没有一点力气,”可惜,我们这里睡不下你了。”
闻着屋里没有散去的酒味,森鸥外无奈地想要扶额:“你们居然躲在房间里喝酒,白兰君,无论是你和太宰君,都没有达到法定饮酒的年龄啊。”
白兰眨了眨眼,那双如水晶般剔透晶莹的淡紫色狐狸眼此时已经盈满了水雾,眼角边似有晶莹闪烁。他露出了一个软乎乎的笑,语调粘稠拉丝:“不要开玩笑了嘛,森先生,对我们这些人而言,法律规定又算是什么呢。”
“说是这么说,但是你不可以再喝了。”森鸥外拿走柜子上还剩下三分之一的红酒瓶,标签上面印着的不是英文也不是日文,但森鸥外还是看到了酒精度数。
这个度数不算高,但对于没怎么喝过酒的小孩子以及易醉体质的人来说,也是可以醉的。
看来太宰君是一个易醉体质,森鸥外在心里暂时下定了结论。
“倒是你呀,森先生,怎么不陪着兰堂先生。”白兰单手撑着下巴,卷曲的睫毛仿若在雨里飞舞的花蝴蝶,上下扇动,将眼底投射的光晕也分割成一条条的光带。“徒留兰堂先生一人在楼下,可寂寞呢。”
森鸥外没由来地身体一激灵,白兰用这么软绵绵的嗓音晕着醉意说这种话,着实让他下意识地联想到了某些不可言明的部分。
不对不对,他找兰堂本就是想要试探对方并且拉拢对方的,可不是为了那种事。
“白兰君,可不能乱说话,我和兰堂君只是一见如故的友人罢了。”森鸥外的语调里带着些许斥责,“我不过是一个小医生,现在还得多多依仗兰堂君这样的前辈关照,要是白兰你胡说八道惹恼了兰堂君,我可没法替你说情。”
白兰眸光一闪,却又继续用那甜丝丝的嗓音抑扬顿挫道:“上帝呐,有兰堂先生这样的美人在前森先生居然都不动心吗?夜晚,烛光,独处一室,若是我再长个五六岁,肯定要和兰堂先生这样的美人于床上……”
“好了好了,白兰君你也醉了。”森鸥外急忙去捂白兰的嘴巴,原本想要打探一下白兰和兰堂之间具体联系的想法也暂时抛在脑后了,虽说兰堂在楼下,但白兰的声音越来越响,万一传到兰堂耳朵里……
所以森鸥外不得不先下手为强给白兰物理静音,即使白兰在不满地挥动着手挣扎,但一个醉倒的小鬼能有多少力气啊,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我没……我没醉,我们意大利人血液里都流着酒……”
“好好好,你醉了,去睡觉吧。”森鸥外强行把白兰塞在被子里,“现在是好孩子睡觉时间,听话。”
白兰半睁着迷蒙的眼盯着他,嘴里嘀嘀咕咕一些含糊的意大利语,但好歹没有像刚刚那样大放厥词。森鸥外刚松一口气,一转身就看到兰堂出现在背后。
“森医生,他们这是?”
“这两个小混蛋,偷偷躲起来喝酒。结果,自己醉倒了。”森鸥外无奈地把手中的红酒瓶递给兰堂,“幸好一楼有两个房间,兰堂君就睡主卧吧,我睡次卧即可。”
“啊……兰堂先生,你是来找森先生……”
身后躺在床上的白兰忽然出声,森鸥外猛地一激灵,立刻推着兰堂出门并且用力把房门关上。
“森医生?”
“白兰君醉了,刚刚还抱着我的胳膊哭呢,我们快点走,没人了他自然会安静睡觉的。”
“原来是这样。”兰堂了然地点头,“看来森医生对养小孩很有心得呢。”
“唉,只是见得多了,毕竟太宰君也是一个很敏感的孩子。”森鸥外苦笑道,“在遇到暂时处理不了的情况,即使是大人也会想要逃避啊。”
兰堂点了点头,并且在心里把对森鸥外的好感度又稍稍地调高了一些。
房间里,闭上眼的白兰又睁开眼,他眼里的水雾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显而易见,刚刚那一出醉酒的戏,就是临时加演的。白兰并不在乎森鸥外有没有看穿他的演技,只要他今晚让森鸥外无法当着兰堂的面试探他们之间的关系,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他偏过头看了一眼真正地进入梦中的太宰治,伸手随意地拨开对方挡在额前的碎发,又收回手。
他从口袋里拿出太宰治在接过他递给的红酒时塞到他手里的监听器,当然,已经报废了。白兰手指夹着这个小小的机器,把玩了一会,手指一用力,捏碎成几个细小的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