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责,他想赎罪。
于是,当姐姐来探望他,让他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去的时候,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让姐姐帮他去看看那些活着的人。
姐姐理解他,应了下来,而这一看就持续了十几年。
……
她很害怕,所以,她坚持说自己没有开那一枪。
也正因为如此,再加上爆炸毁掉了一切证据,让她仅仅被开除而已。
可是事后,她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从那以后,她用自己的人生来赎罪。
三十四条人命、三十四个家庭,每年都会收到一笔钱,那是她可怜的一点点歉意。
小齐、小吴、小唐家每年春节都会收到一笔莫名其妙的汇款,还有一个老家来的女人上门探望,带来各种家乡的特产。
第一年,小齐将那个女人关在门外。
第二年,依旧如此。
她不是来看望的,她是来再捅一刀的。
第三年,小齐突然发现恨不动了,他累了。他告诉那个女人别来了,就这样吧。
第四年,那个女人还是来了,小齐让她进屋,让她讲一讲家乡的事,还有变化。
第五年,那个女人病了,来晚了几天,不光小齐三家人,都默默地期待看到她。
从憎恶到恨不动,再到在寒冷的冬天彼此依靠,人有时就是那么奇怪。
第六年,女人带来了她的弟弟,他出狱了。
四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低声痛哭,又笑着祝福。
分开时,小齐交给姐弟俩一张汇款单,希望他们可以帮忙找到那个汇款的人。
第七年,姐弟两再来时,带着另外一个女人。
女人不敢说她是谁,她是干什么的,只是静静地呆在姐弟身后。
直到分别时,女人突然跪在吴家和唐家面前痛哭流涕,哭着说她真的没有开过那一枪。
当时,小齐的脑中一片空白,而唐爸和吴爸只是默默地扶起女人,默默地把她送出门。
从那之后,女人没有再来过。姐弟俩说她不敢来,她没脸来。
唐爸艰涩地安慰,“来吧,都过去了……”
直到第十一个年头,小齐接到了他和她的婚礼邀请。
三家人回到那座小城,在婚礼的现场,三十四个家庭在那里重聚。
小齐这才知道,这十一年间,他和她一直在赎罪。从照顾老人,到哺育孤儿,他们撑起了三十四个家庭。
他和她,是三十四个家庭的儿女、父母!
和小齐一样,大家都经历了从恨到麻木,到依赖,再到相依为命的过程。
那一天,活着的三个人,和失去亲人的三十四个家庭,在一场婚礼中——重生。
……
人们以为,这是一个关于救赎与重生、原谅与依靠的故事。
可是在故事的最后,齐磊却送上了一个反转。
十一年后,小城政府对烟花厂原址进行改造再建设,人们在废墟中挖出一把锈迹斑斑的警枪,弹夹里的子弹一发都没有打出去,证明她说的是真的。
那场爆炸事故的起因重新判定结果为:装药车间的某位工人违规操作,引起了爆炸。
小齐得到这个消息并没有释怀和喜悦,呆愣良久,给姐弟俩打电话。
“钱早就说别寄了吧?”
“但人得按时来,没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