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信了几分是什么意思?”这话却听得姜宁心下一惊,忙追问,“还有赐婚又是怎么回事?”
“这正是我要同你说的!”太夫人就慎重地看向了姜宁,“我和你大舅母的本意是想等宫里选皇子妃的事尘埃落定后再慢慢给你挑一门合适的亲事。可昨日皇上的态度,让我们意识到必须把你的婚事先定下来,才能让皇上不再猜忌。”
姜宁一听就明白了,赵羿既然动了要娶自己的心思,自己一日不嫁,他便一日不会死心。
“可是一时间又哪能突然找到合适的?情急之下,我们就想到了裴垣!”太夫人继续道,“他是你父亲的学生,又曾给你二表哥当过副手,我们对他也算是知根知底。”
“于是就同皇上说,你的婚事我们属意于新科状元裴垣,只是先前因为准备江潮婚事,一时半会没腾出手来去找裴太太议亲。”
“没想到皇上听了当场就哈哈大笑,说若不是宫中没有适龄的公主,以裴垣的才情,定是要招了他当驸马的。言毕,就让人去行人司招了裴垣到御书房,说要给你和他保个媒,问他乐不乐意。”
听到这,姜宁的心就漏跳了一拍。
也就是说,裴垣也知道赐婚的事了,甚至他也是这件事的推动者之一。难怪他昨日也没回侯府,原来他也被留在了宫里。
只是他应该不会因为答应得太干脆而让人怀疑与自己有私吧?
姜宁正担心着,却听到外祖母用赞许的声音道:“要不怎么说裴垣这孩子聪明呢!他当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仅仅只是和我对视了一个眼神后,就不带犹豫地点了头。”
听到这的姜宁彻底放下心来,更有一种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舒畅感。
“可是妍姐儿和秀姐儿的婚事又是怎么回事?”她还是不禁问。
“昨日敲定了你的婚事后,皇上又问起了妍姐儿和秀姐儿,”这一次接话的却是大舅母蒋氏,“说她们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知道又各自许配了什么人家。”
“我和你外祖母以为皇上只是随口一问,就照实说还没替她们选定人家。谁知皇上却记起她们二人这次也在选皇子妃的备选名单里,就将妍姐儿指给了辽王世子,将宁姐儿指给了二皇子。”说到这,蒋氏就直叹气。
“哪是什么随口一问,”太夫人就接了话,“这分明是在防着我们家啊!看来这些年,皇上真是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才与我们江家亲厚。太后娘娘这才走了多久?他就和我们不是一条心了。”
说完,太夫人也是一声长叹:“妍姐儿和秀姐儿以后恐怕都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惊愕间,姜宁就想到了昨天裴垣给她的那张名单。
除了李梦瑶是来自喜欢和江家作对的长兴侯府,其他几位姑娘都是来自和江家有一定从属关系的人家,从表面上看,好似能起到制衡李梦瑶的作用。可换个角度来说,这些人家从此以后在宫里都有了各自的利益,便不会像从前一样,唯江家马首是瞻了。
辽王当年是被江太后赶去辽地的,而二皇子的外家是长兴侯府,这两家绝不会因为娶了江家女而同江家联手。而自己所嫁的裴家,同这些人家相比,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微末。
承运帝的这一手安排,对江家而言,无异于是在釜底抽薪。
看样子,承运帝是真忌惮上江家了。
也难怪外祖母会如此的发愁。
如果是这样,和江家沾亲带故的父亲,以及将来要娶自己的裴垣,在朝堂上只怕都难有作为了。
*
虽然都是皇家赐婚,但江妍和王秀儿一个要嫁去辽王府,一个要抬进二皇子府,都有礼部帮忙操持,基本上用不着永安侯府的插手。太夫人就决定先帮姜宁和裴垣把婚事给办了,以免夜长梦多。
想到裴垣在京城没有宅子,太夫人就和蒋氏商量着要不在京城地段好的位置给姜宁买一处宅子,以免小夫妻成亲后还要“寄人篱下”。
可一时间哪又那么容易买到合适的宅子,要么就是地段不够好,要么就是宅子不够大。太夫人就想着要不先买个小点的宅子过渡一下,等将来有了大宅子再换。没想承运帝却直接赏了一套南熏坊的四进宅子给裴垣成亲。
如此一来,不过短短几日,全京城的人都知晓皇上给新科状元赐婚这桩大事。百姓们茶余饭后都在谈论,街头巷尾满是对状元郎的羡慕与猜测,都好奇是哪家姑娘这般幸运,能成为状元夫人。
待得知所赐婚的对象是永安侯的外甥女,且永安侯府还有另外两个女孩子,一个被赐婚给辽王世子,一个许配给二皇子后,世人的注意力瞬间都转移到了永安侯府。
“这永安侯府还是得蒙圣眷啊!有好事就从没落下过他们。”街边的茶馆里,一位老者轻抿着茶水,摇头晃脑地感慨道。
“那是!这永安侯府可是皇上的外家和岳家,有好事一直想着他们不是应该的嘛!”旁边一位年轻后生接过话茬,脸上满是艳羡。
“这样看来,这永安侯府起码还能再兴盛四十年啊!”又有人跟着附和。
这些话就像长了翅膀一般,在市井中肆意流传,很快也落入了太夫人的耳中。太夫人正坐在侯府的花厅中,手中的茶盏还未送到嘴边,听到管事的禀报,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眼下咱们江家对皇上还有用,所以暂且还不会与咱家撕破脸,可若再过得两三年,恐怕就不是这样的光景了。”太夫人屏退左右,神色忧虑地同大夫人蒋氏道,“赶紧让潮哥儿带着他媳妇离开京城,老大那边也给他通个气,让他早做准备!”
“准备?做什么准备!”蒋氏听得心一惊,手中的帕子不自觉地攥紧,在她看来,如果皇上真想对付江家,江家不管如何应对都是死路一条,“咱们是不是太过草木皆兵了?或许皇上根本没这意思呢?”
太夫人却是一记凌厉的刀眼投了过来:“江家能有今天,绝不是靠别人的施舍。我们不能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再想后路,必须要做到未雨绸缪!万一局势生变,咱们毫无准备,整个江家可就万劫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