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老宅。
南苑。
桑俞刚踏进这个地方,就听到从二楼房间传出的轻缓舒扬的琴音。
他知道,这是黎晏又在练琴了。
上楼以后,他没敲门就进了房间,把带来的酒随意往桌上一搁,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就悠闲惬意地闭上眼,欣赏起这首钢琴曲。
男人现在弹的曲子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梦中的婚礼》。
琴音舒缓,音色清澈,旋律一波又一波地涌动,音符的共鸣在黑白琴键上跳跃起伏,在室内弥漫开来,如同幻化成一片无边的花海。
几分钟后,黎晏弹完最后一个音。
琴键微颤,微弱的奏鸣声持续了几秒钟,才在空气中彻底消散。
房间又恢复成了一开始的寂静。
“啪——啪——”
桑俞睁眼,笑着鼓起掌。
黎晏看了他一眼,从琴凳上起身。
桑俞一点不见外,轻车熟路地从手边的置物柜上取下两只玻璃酒杯,倒了两杯酒。
他把其中一杯推到男人面前,慢慢悠悠地说道:“我家老爷子前段时间刚酿的酒,味道还不错,特意给你带了一瓶尝鲜。”
黎晏用手掌托起酒杯,漫不经心地轻轻摇晃,瞧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只是为了这件事?”
桑俞耸耸肩:“顺便替老人家看望你家老爷子,不过我刚才已经去他的院子里瞧过了,看起来红光满面,一点也不像是刚生过大病的模样。”
说到这里,他又微微蹙起眉头:“我听说,你家老爷子的手术,是阿棠帮着做的?”
黎晏淡淡地“嗯”了一声。
京城这个圈子不大,手眼通天的人也多,消息自然传得快。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桑俞感慨:
“我记得,五年前刚见面那会儿,她还是个骄傲自大的愣头青呢,现在的变化居然这么大。”
要知道,五年前的阿棠,既晕血又怕黑,因为对酒精过敏,沾不了半点酒,而且连枪都不会握。
谁能想到才过去短短几年,不仅加入了IFI,连手术刀都能握了。
黎晏浅浅地抿了口酒,没搭腔。
好在桑俞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又笑起来:“不过也难怪,毕竟是江四爷那个奇人带出来的,她要是个正常人,那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关于江慕棠居然就是江家二小姐这件事,圈子里的所有人都没想到。
要不是前段时间这个消息不知道被哪个王八羔子给捅了出来,只怕他们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风翊那小子又知不知道呢?
他跟阿棠既然是青梅竹马,桑俞猜测他应该是知道的。
这小子,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居然瞒得这么紧。
都认识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信不过他们吗?
黎晏道:“她擅长的东西很多,又不是只有解题和钢琴,只不过是你们太迟钝了,一直没察觉到而已。”
桑俞:“……”
这句话的信息量可太大了,他忍不住手腕一抖,杯子里的酒差点撒出去:
“晏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桑俞:“……”
好好好,原来你们一个个的早就知道或猜到那个姑奶奶的身份了,就忍心一直拿我当小丑。
友谊的小船果然说翻就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