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什么人,赶紧站……”
一阵白烟扑面而来,说不出的清香顺着鼻腔滑入身体,凶神恶煞的两个士卒刚翻了个眼,下一刻就直晃晃地倒了下去。
迅速扣好盖子后,何秋月一边用帕子紧紧捂着口鼻,一面有些懊恼地责怪自己心急,明明等他俩靠近扬一次就能搞定的,平白浪费了一小把药粉。
又确认了两人确实昏迷不醒后,何秋月才松了口气,后知后觉打了个寒战。
方才她嫌披风碍事就脱了下来,瑟缩着在帐外偷听了片刻,见里面静悄悄的,微暗的帷幕上也没有人影,才蹑手蹑脚地钻了进去。
甫一进门,便见到了正中间的的木桩上严严实实捆了个人,虽然低着头,但凭着那绯红的官袍,何秋月还是一下红了眼。
察觉到手臂一松,薛清安终于抬起了头,瞧见了手握匕首的何秋月,还未待说话,便两腿一软,摔到了她的怀里。
这是一个冰冷的、充满血腥气的拥抱,没有画本里的温存缠绵,但却足以让两个深陷困境的人,知晓还有彼此可以依靠。
“当真是患难见真情啊!”
突然传来一声轻嘲,帘幕被从两侧用力掀起,门口十余个举个火把的武士一拥而上,屋内瞬间亮如白昼。
完颜诚站在最前方,眼神冷冷扫过被半扶着的薛清安,定定地落在何秋月的脸上。
“何姑娘如果再不过来,本王可就认为,你已经表明自己的立场了。”
冷冽的嗓音宛若淬了剧毒的箭矢,有着让被瞄准的人心慌恐惧的魔力。
何秋月没有说话,转而伸出双臂,环抱住了那个想要将她推开的人,然后就在对方错愕的刹那,将他扶到身后的空地坐下。
眼底的柔情在回身时已然消逝,只剩下坚定和刚毅,血迹斑斑的清瘦身影倔强地站在原地,俨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完颜公子可知,商人从来没有立场,他们看中的……只有利益。”
看着那湛蓝眼眸里毫不掩饰的杀气,何秋月挑了挑眉,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又大大方方地上前一步。
“薛大人为人刚直仁善,不仅有心清除耀州积弊,还志在安邦清匪。公子胸有大志,即使阵营不同,但目的都是一致的。”
她慢慢低下了头,躬身行了一礼。
“英雄惺惺相惜,公子又绝非等闲之辈,与其与贼鼠之徒假意逢迎,倒不如与真君子共谋盛世。”
何秋月声音不卑不亢,言辞恳切真挚,一番话下来饶是薛清安都略感惊诧,虽然知晓她见识卓远,却没想到这般年纪竟有大将之风。
尽管一番话说得大气磅礴,可只有何秋月才知道,她紧握的双拳里湿淋淋的全是汗。
果然电视剧里舌战群儒的场面光看还是不行,人菜还是得多练啊!
又是好一阵的沉默,终于,完颜诚收起了阴鸷的神情,又露出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戏谑笑容,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有点意思,不过,本王更想听听,何小姐认为自己有什么价值呢?”
被那副嗜血狂魔的样子惊出一身冷汗,连这张欠揍的脸都顺眼了几分,何秋月顿了顿,高深莫测地开了口。
“那就要问公子了。您几次三番舍近求远,不惜代价让我做瓷,恐怕不是看中何氏的手艺,而是早察觉了米家的二心,想要分化制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