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深冬,树上早已枝叶萧条。
树下立着一道黑影,微弱的月光穿透槐树枝条,在他的肩头印下许多痕迹。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叶檀兮想起前厅里的东西,心中顿觉百感交集。
她没想到,墨北渊会为了她,花费那么多的心思。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是因为她今日特意来府中为他压制病情,所以才一样样地把母亲的遗物找齐来感谢她?
不对,据她这段时间的了解,墨北渊似乎不是这种人。
叶檀兮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可能。
她看着墨北渊的背影,想要问问他,可刚一开口,先前还未彻底压下去的抽泣的声音便先溢了出来。
这一声在周围异常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突兀。
墨北渊似是有所察觉,他负在背后的手隐隐动了动,最终转过身来看着叶檀兮。
他本就长得高大,又是背光的原因,这下更加显得身形巨硕。
月光在他的周身勾勒出一圈痕迹,他的整张脸都藏在阴影下面,让人看不清表情,只知道那双眸子前所未有的深邃。
叶檀兮知道他在看着她,她的眼神有些闪躲,一边不希望被别人看见自己薄弱的一面,一边暗恨自己不争气。
墨北渊看见了叶檀兮差点肿成核桃的眼眶,他联想到前厅里的东西,瞬间就猜到了什么。
他顺手摸了摸叶檀兮的脑袋,随即转过身,微抬下颚,把目光放远:“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往后日子还长,郡主只能自己去慢慢适应这句话。”
他的语气里饱含安慰的意思,若是宸王府里的旁人听到了,定会惊诧无比。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中,墨北渊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用这种语气。
而且旁人也都习惯躲得他远远的,倘若他真的“好心”安慰别人,那也得好好揣摩一下那究竟是好心还是暴风雨前的安宁。
不管墨北渊现在究竟是出于哪种原因,叶檀兮的情绪总算是渐渐平稳了下来。
她抬头看着墨北渊的背影,心中生起一股疑惑。
如今他好端端的,一点都不像是发病的样子。
既如此,为何还要专门派青锋把她接过来?
她低头思考着,殊不知墨北渊此时也转过了身来,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似乎是有些欲言又止。
两人互相沉默了一会,最终墨北渊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低沉,语气平稳,但是只要仔细听,还是能听出来深藏的一丝浅浅的期待。
“那日你说会为本王准备好一切,不知你都准备了些什么?”
只可惜今晚的叶檀兮心事重重,压根就没有听出来这句话里面的深意。
她以为墨北渊在催促自己。
想起自己今日来宸王府的目的,叶檀兮当即上前走了两步,身后抱住了墨北渊的腰身。
她知道之前每次墨北渊发病,只要一碰到自己的身体,病情就会奇迹般地稳定。
她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的,所以更是把自己整个身体都与他紧紧贴在一起。
这时又刮来一阵寒风,不远处的某个地方好似传来了脚步声。
叶檀兮担心其他人看见,便埋头闷声道:“先去房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