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多久我也不确定,要看到时候分配到什么运动项目。”余麦解释道,“不是所有都可以随便拍的,其他的我还不清楚,到时候我再问问他们,问清楚和你们说。”
“哦哦哦,”夫妻俩赶紧点头,余海生嗐一声,摁住老婆着急掏手机的手,“这还有两年呢,急什么,早着呢。”
“来,给你看看,阳台的窗户上个星期安好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国内这会儿正下午,金灿灿的阳光下刘湘脸面红光的,“你看,妈妈选了这种白色框的,我看杂志上说年轻人现在都喜欢这种,什么北欧风?麦子你看看,觉得怎么样?”
余麦看着手机画面上窗外熟悉的风景,眼眶突然有点发酸,一下子想起来小时候好多事。
千禧年的时候,这种单位里分配的老房子装修都很随意,其实主要还是没钱,金石镇在海边,一到夏天,有时候遇到台风天了,那个海风吹过来,能把一米多高的窗户都吹出波浪形来。
余麦从小就胆子小,每次一到台风天,听着窗户哐啷哐啷的,就害怕得要躲进刘湘怀里,记忆里面刘湘的怀抱总是很柔软,将小小的他牢牢护住,手里拍打着蒲扇,哼着歌哄他一直到睡着。
“好看,特别小清新。”余麦笑着说。
刘湘手里拿着块抹布,小心翼翼擦着窗框上头的灰,又用手摸了摸,她好像也想起来了,有些感慨地看着手机上儿子的脸,眼睛慢慢变得有点儿红,“现在是条件好了——”
她笑着叹了口气,“也不用怕刮大风了,什么时候等你们夏天回来一趟,来这里住一住。”
“还是自然风最舒服,”余海生摸摸老婆的胳膊,“吹了也不怕冻。”
余麦轻轻嗯了一声。
原本说是余麦要吃来着,结果最后还是他被米歇尔吃干抹净,而且吃得干干净净,洗澡的时候都差点儿站不稳,一脑袋扎进浴缸里去。
米歇尔帮他放好水,温热的水划过腰线上又青又紫的皮肤,余麦泡在浴缸里,又缠着他亲了一会儿,然后晕乎乎地看着米歇尔出去,不一会儿厨房那边传来做饭的动静。
“水凉了吗?”米歇尔坐在浴缸旁边,手里端着一碗面条,一点一点喂给他。
余麦是真的累狠了,连嚼东西都有气无力的,他摇了摇头,张开嘴嗷嗷待哺。
米歇尔满脸自责地喂给他一口煎蛋,“对不起,我刚才一下子没控制住。”
余麦趴在浴缸旁边,见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凑过去和他接了一个绵长湿润的吻。
“不要道歉,”余麦温柔地亲吻他难过的眼角,“和你在一起,我怎么样都很开心。”
“——哥哥,你在看机票?”米歇尔放下书,看到余麦手机屏幕上的购票信息,忍不住问道。
余麦靠在他怀里,回头看着他,“这次因为申请奥运会摄影师的事情,原本说好春节和叔叔阿姨一起回去,结果没来得及,我今天跟我爸爸妈妈打视频,我想,要不然我们就趁五月份的假期回去吧?”
法国五月份假期很多,余麦还在上学还好说,但米歇尔就不一样了,他想了想后说,“算上法定假期,我可能只能请出一个星期的假期。”
自从余麦来了法国,经常去冰场看他练习之后才知道他们每天的运动量有多惊人,他简直看着都觉得要灵魂出窍了,想到短短一个星期还要这样来回折腾一次,余麦心疼地开口道,“这次我先自己——”
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回头,余麦伸手拿过手机,看到是陈俊一,于是立马激动地接了起来。
“陈俊一!你考试是不是通过——”
“陈俊一?”
余麦脸色一变,紧张地看了眼米歇尔,从他怀里坐起来,摁下了免提。
电话里传出紧绷的呼吸声,隐隐发着颤,米歇尔挑了下眉,搂住余麦一下子有点发抖的身体。
“陈俊一,你怎么了?”余麦吓坏了,脸色变得煞白,抓着手机甚至忘了呼吸。
陈俊一的声音传出来,有种整个世界在眼前渐渐崩塌的绝望感,“麦子——”
听到余麦的声音,似乎终于有了那么一丁点儿支撑,他终于能说出话来,但是声音前所未有地透出一股哭腔。
“麦子,雅雯,雅雯她出事了。”
“我,我刚刚试了好几次,我上个月回,回德国买了好多生活用品,我的卡超额了,现在买不了机票——”
陈俊一磕磕巴巴在电话里跟余麦解释道。
平时性格那么热情开朗的一个人,现在在电话那头哭得都哽咽了,余麦已经从卧室跑到了客厅里,正坐在电脑前帮他看机票,听到他的声音简直心都碎了,其实他也差不多,抓着鼠标的手都在发抖。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余麦心急如焚,哽咽着安慰他,“我在帮你看了陈俊一,我和你一一起回去,你别着急——”
米歇尔打完电话,抓着手机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人隔着部电话哭得声泪俱下,小多米围绕在余麦脚边,大尾巴不安地拍打着他的小腿,吓得叫都不敢叫一声。
一个月前金雅雯进市一院实习,差不多三个多星期前,医院急诊室为一名车祸患者做了一台紧急手术,手术结束后,他们查出这名病患体内感染有hiv病毒。
这就意味着参与这台手术的所有医护人员全部遭遇了职业暴露,当时医院在第一时间采取了应对措施,联系了南城当地的疾控中心,将他们连夜送到那里进行隔离并服用阻断药,金雅雯作为实习生,当时跟着自己的带教老师也参与了那台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