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裴忌才沐浴回来,才推门,就见松萝坐在椅子上。
这回她穿的倒是比早晨多了,一身红衣衬的她肌肤如雪,听见声音,她浅浅回头,见到裴忌后当即起来行礼。
“见过殿下。”
裴忌脸色难看的很,眼神如刀地剜着院子的小厮,小厮连忙道:“王爷,松萝姑娘说陛下让她来给您换药,奴才不敢拦……”
松萝也温声开口,“殿下,这都是陛下给的上好的伤药,让奴婢来服侍您换药吧。”
说着她就迎过来,抬手间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也扑面而来,也露出右手虎口的一道胎记。
裴忌错步躲开,冷着脸,“不必。”
“这是最后一次,要是日后再这般闯入我的房间,别怪我不客气了。”
肃着脸的他气势不是一般的强,松萝眸子一缩,显然是被吓到了,呆愣片刻,她直直跪了下来。
“求王爷救救我们姐妹,松萝并非是我们的名字,我们姓于,我爹曾任青州知州,但十年前被奸人栽赃贪墨,导致男丁全被斩首,我和妹妹们也被发卖做官妓,只是因为有几分姿色,被官府挑中培养。”
“一过十年,我们吃尽苦头,陛下此番也给我们下了死令,若是不能得了您的青眼,我们都活不了。”
说到后面,她瑟瑟发抖,戚戚然的抬眸,眼里含泪,那模样别说多让人心疼了。
“你爹叫于忠贤?”裴忌淡淡开口。
提起父亲,松萝眼泪落了下来,“正是。”
这桩案子裴忌不会忘,当年就是他领命去抄了于家全府,他知道于忠贤清廉,但苦于没能力与当时的宰相抗衡,只能去做了那害命的事情,当时发卖的女子里,确实有三个女孩,算算年纪也差不多这么大了。
屋里安静下来,裴忌直直看着松萝,拔出随身的匕首丢到她面前。
“你该知道,杀你父兄的人就是我,如今我给你机会报仇。”
“主子!”福贵大惊。
谁知道这人是不是于家人,难说这就是陛下设计,可别害了他家主子的命才是。
松萝眸子一闪,眼里划过一道恨意,她抓起匕首,死死握着,冲向裴忌,福贵差点没吓死,正要拦呢,却见松萝的匕首停在裴忌胸口前。
匕首落,她也哭了起来。
“我做不到,我恨你害我们家破人亡,陛下也说,若你松口让我报仇,也可就此杀了你,这样就能放我们自由,但我做不到,若不是当初你帮我们姐妹周旋,可能我们早被人奸杀,根本活不到现在……”
话到这里她又跪了下来,“殿下,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我只想带着妹妹们离开,过安稳日子,求您帮帮我。”
她哭得梨花带雨,裴忌也只是看着。
“你该知道一进来就出不去了,除非死了。”
“不!”松萝抬头,“陛下想知道殿下您背后到底有无仙人帮助,只要您留我们在府上一段时间,之后我告诉陛下您想让陛下知道的事情,我们就没有价值了,到时候您可假意杀了我们,我们假死出去就可。”
裴忌嘴角一勾,“你还真不怕死。”
松萝只是看着他,“我们这种罪女,总逃不过成为玩物的命运,可事在人为,我想为自己和妹妹们拼条活路。”
裴忌没有接话,只是道:“下去吧。”
松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也不敢再继续说,起身就退下了。
福贵关上了房门,望向在摆弄着托盘里伤药的裴忌。
“主子,这女人空口无凭,难说与于家根本没关系。”
裴忌闻了闻瓶子的药,慢悠悠道:“她确实是于家的姑娘,当初我救下了她,她手上有块胎记。”
福贵一愣,十年确实久远,他压根记不得这件事。
可越想他眉头越紧,“主子,陛下既然知道她们的身份,就是想赌您会不会心软,她如今也挑明,难保不是另一种方式获得您的信任,不可不防。”
裴忌把玩着药瓶,“拿个盒子把这些药装起来。”
嗯???
福贵愣了,这怎么还装上东西了。
主子不说,他也不敢多嘴,只得拿来盒子把药装好放在架子上就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