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刘医生浑身冷汗直下。
延西将军的势力究竟渗透到哪一步了?
“不要在我面前隐藏,除非你真的想试试那些年我当将军时的手段。”
此刻刘医生的心中天人交战,说还是不说?其他任何的东西告诉蒋千昭都无所谓,他都能保住一条命,但唯独那件事,一旦说出口,自己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不用担心,今天之内,我会安排人将你送到西塔国,维尔希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西塔国大费周章地找一个人。”
刘医生目光有些浑浊,他嘴唇嗫喏几下,终于开始开了口,透过眼前的这片天空,他的记忆追溯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天,改变他命运的那一天。
彼时的他是全国顶尖学校之中的天之骄子,年纪尚轻便被誉为整个伽马国最有前途的医生。可就是在那一天,他呕心沥血的研究成果被导师盗用。一夜之间,他被誉为整个学术界人人喊打的蛀虫,他们说自己学术不端,说自己之前的每一项成果都抄袭了导师的还未发表的研究成果。
原本对他极为欣赏的导师,成了打压他的众多路人之一。
前途一片惨淡,他甚至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就在这时,一个蒙着面具的人出现了,他说能帮自己改变这一切,但他需要自己的脑子和手。
十几年教育的经验告诉自己,这一定是一种新型的诈骗方式。但此时的他,骗无可骗,身为beta,在这个社会中不如alpha有能力,又不如oga那样有可以被利用的空间。鬼使神差地,他答应了。
这绝望中递过来的一根绳子超乎他想象中的有力量,也是他后来平步青云,走上捷径唯一的助力。
很久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背后的人就是当今赫赫有名又美名在外的维尔希大皇子殿下,伽马国最有希望的继承人,未来的皇帝。
看着光脑中推出的咨询,维尔希笑得亲和而完美,极为出色地扮演着这一角色,但只有自己好像知道隐藏在这一完美面具之下的冰山一角。
维尔希让他给自己的弟弟做了一个手术,那是整个伽马国从开国至今,从未有任何人敢提起过的禁术。
“我恨你,郁净。”
“滴答、滴答。”这声音像是在郁净的耳边响起,又像是从自己身体之中发出的声音,连带着整个身体都泛着微微的凉意。
郁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靠在墙上,有人捏着自己的脸颊,逼迫自己张开嘴,一滴一滴往自己嘴里滴着奇怪的无色液体,像是营养剂。
见郁净醒来,那人松开了手,往旁边撤了几步。
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音响起,维尔希转着轮椅来到自己面前,他脸上因为失血过多还带着惨白,一手支撑着头,看起来很没憔悴,但那双眼睛却亮的可怕。
“你想干什么。”郁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的可怕,或许是发晴期带来的副作用,他觉得浑身上下轻飘飘的。
可这一次发晴期却好像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太一样,明明没有得到来自alpha的任何纾解,全身上下除了那点副作用之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仿佛那天的失控从未发生过。
“我在等,等你心心念念的那个alpha是否会愿意为了你而暴露身份,不顾危险地来救你。”
费劲千辛万苦,维尔希这一次只能将一切的筹码压在面前的oga身上,他那个名义上,并不听话的弟弟。
话音落下,他期待着郁净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冷眼看他,斥责他,仿佛这样,就能让心中某些占地方的负担再轻一些,或者能让他后悔之前不过脑子的行动。
可是那些表情并没有如维尔希想象中在郁净脸上出现。
他轻轻抬起头,用无比平静的目光看向维尔希:“为什么救我?”
维尔希一愣,随即反应很快地遮住了这一抹异样,他有些怪异地笑出了声。
“因为你还有利用的空间啊……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小郁,你只不过是一颗我用来牵引延西的旗子,不要问这种白痴问题。”
“那一击,为什么不直接打在我的身上?你原本可以直接杀掉我们两个人。”郁净又开口了,他刨根问底地问着维尔希,想要从对方口中撬出所有的答案。
他见过维尔希太多太多的样子,大多数时候,他甚至毫不吝啬地展现出对自己的关心和在意,像是童年时候的那样。
光脑上那一笔一笔的汇款,那些偶然间似乎对这个弟弟真情流露的爱护,都是他用于伪装的一张面具。
郁净见过对方当年满心满意爱护自己的时候,因此当这一切全都消散,维尔希这个扮演者在扮演自己的时候,他的演技在自己面前显得尤为拙劣,甚至于恶心。
这么多年来,叙旧这种方式像是直接消失在了两人之中,谁都没有提起仿佛上辈子一般的过去。
但只有刚才维尔希下意识的动作,让郁净第一次感受到,这个面前对自己恶语相向没有半点好脸色的哥哥,和当年为了哄弟弟开心不惜挨父亲一顿打的哥哥,是同一个人。
维尔希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了,他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过后,他无比讽刺地开了口。
“你不会以为,是因为我对你那点可笑的兄弟情?”维尔希面色有些古怪。
“噗嗤,”他笑了起来,“别傻了,早在你分化成alpha的那一天,你就再也不是我的弟弟了。”
“每次一遍一遍叫你小郁的时候,我都觉得恶心。因为你实在是,太不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