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挣扎了几下,动作渐缓,便全身放松,随他去了。
台阶上面平台上的覃吉,连忙带人避到了文渊阁里头。
覃吉一边竖着耳朵留意听屋外冰面上的动静,一边抽空训诫身边跟随的内侍:“今儿晚的事儿,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谁要是说出去一个字,咔!”
覃吉眼神恶狠狠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小内侍们纷纷惊恐地低下了头。
冰面毕竟寒凉,两个人即便刚出了一身汗,过了一会儿也觉得冷,来到台阶旁换了普通的鞋子。
方元芷起身要去文渊阁,却被朱见深拉着坐了下来,一副打算对月畅谈的样子:
“元芷,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辰礼物,谢谢你。”
方元芷笑得眉眼弯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谢谢你当初送我的礼物。”
朱见深把方元芷拉到自己怀里,让她依偎着自己。
两人半天都没有说话。
“元芷,你怪我吗?”
“你有你的坚持和理由,我也有我的。”方元芷没有回答怪不怪。
说不怪太假,说怪,又能理解他的选择。来自德王和外戚党的威胁如附骨之蛆,他只有尽快生下皇子,才能摆脱德王对皇位的觊觎。
至于他不选自己为他生孩子,这个问题被方元芷抛开了。她不愿意去细想。
即便是去细想,他们俩的关系和感情,也没有到可以生孩子的地步。
她淡淡说道:“贤妃娘娘美貌是后宫之冠,又不是外戚党,皇上的选择很明智。”
因为明智,所以你连吃醋都不屑于吗?
朱见深心里隐隐作痛。
可他又觉得,自己的心痛实在是没什么立场。
是自己把她推开的,希望她能平安地生活;自己却又希望她记挂着自己,为自己吃醋、难过、伤心。
真是个十成十的大渣男!
方元芷虽然有些贪恋身边的温暖,可还是很快站了起来:“这里寒凉,皇上身上衣裳单薄,不宜久坐。还是赶紧换回衣裳,回去吧。”
文渊阁内温暖如春。
方元芷轻车熟路地帮朱见深换好了衣裳。
朱见深却拉着她的手,握紧了又放松,放松了又握紧。
方元芷哪里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淡淡笑道:“夜里寒凉,皇上还是早些回去吧!”
朱见深恋恋不舍地牵着方元芷的手往外走。
走到文渊阁门口,方元芷却不再走了,屈膝行礼:“奴婢恭送皇上。”
朱见深却把她拉进了怀里,紧紧拥抱,努力吮吸着她的朱唇,像个吸人魂魄的精怪,想要把她的三魂七魄都吸个精光。
良久,他才喘着粗气,在她耳畔颤抖着说:“元芷……”
可却没了下文。
方元芷喘息着,眼神从迷离慢慢恢复清明。
她慢慢低头,往后退了一步。
朱见深深邃炙热的凤眸也渐渐冷了下来。
终究,他还是转身独自离去。
大门开了又合上,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方元芷起伏不定的心湖也慢慢变得平静。
平静得如那个冬日夜晚的太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