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有个懂事的女人在他身边服侍,她也不会非得棒打鸳鸯。
“既然这样,你就留在这用了晚膳再走。你弟弟这几日功课有些长进,你也指导指导。”
朱见深十岁就被立为太子,受的是治国安邦的储君教育。
崇王朱见泽只是个亲王,受的教育不会那么严格和到位。
文臣们也怕教出个有野心的皇弟,再来个正统、景泰之争,倒霉的还是文武百官。
朱见深瞳孔一缩。
他听出了母亲的言外之意。
母亲对弟弟崇王要求甚高,还要皇帝亲自教导,难道还想让他成为储君?!
她就如此笃定,皇位将来要由皇弟继承?
可按照顺位,即便自己死了,皇位也是轮到德王来继承,没有德王,还有秀王,怎么可能会轮得到幼小的弟弟见泽呢?
周太后看着沉默的朱见深,暗暗叹息。
所谓天家无父子,其实也没什么兄弟。
儿子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啊!
周太后的语气不免软了几分,像普通人家的母亲了。
她询问朱见深最近吃得如何,可记得添衣减裳?
朱见深一一回答。
可脑海里想起了前几日的事。
针工局送来换季的夏裳,覃吉检查过接下放好。
第二天早上元芷打着哈欠服侍他换朝服,却闻到了不一样的气味。
再三检查,终于确定了,贴身穿着的夏裳里有种绣线被特制的药水浸泡过,穿上之后会接触皮肤,致人患病。
虽然不会致死,可若是接触得多了,患病痴呆不可避免。
朱见深吓得一身冷汗。
这种精巧细密、杀人于无形的招数,实在令人防不胜防!
若不是方元芷学医出身,鼻子又特别灵敏,也未必会察觉出来。
覃吉立即寻根究底,找到了针工局缝制夏裳的宫女,赐死了事。
朱见深不敢继续往下查。一个从未谋面的宫女,怎么可能和他有深仇大恨,要害他?
这背后的势力,他也猜得到是谁。
针工局的韩尚宫是母亲的亲信。母亲又唯会昌侯府之命是从。
反而是方元芷,亲自要了布匹和针线,给他缝制了两套样式简单的内衣,又亲自水洗了几遍,眼看着晾干,才让他贴身穿上。
这大大安抚了他有些受惊的内心。
当初在扬州城郊外破旧小屋过夜的情形再次浮上心头。
朱见深也不想把这些事告诉母亲,就让她专心做她的太平太后。
崇王回来后,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吃了饭,看着其乐融融。
用过饭,崇王拉着朱见深去院子里看星星,却和他说起了悄悄话:“皇兄,那个元芷表姐好凶啊!我上次去安乐堂找她打架,被她狠狠揍了一通!您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