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匠人见主顾上门,也纷纷围了过来,陪着笑与许岩士探讨起来书法,虽然不过是附庸风雅,却也颇有可观之处。
许岩士被几个石匠奉承的开心,转过头来找高明,道:“贤徒,为师看这几个人识文断字,雕刻的本事也不错,正合用啊!”
高明却是脑袋晃的如同拨浪鼓一般,一脸的鄙夷。
许岩士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子,如今翅膀硬了啊,浑不把师父的话放在眼里了。
高明不去理许岩士,自己继续在这村子里溜达,许岩士气哼哼地跟在他的身后。
两个人一路上走走看看。
许岩士眼见高明左家看一眼,右家瞥一眼,那些可都是些手艺上好的石匠,可高明就是一副别人欠了他钱的模样,撇着嘴不说话。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晃,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村边的一座茅屋之前。
这茅屋地处山脚之下,乃是整个村子里最为偏僻的角落,一般的客人走不到此处,便老早给旁人将生意抢了去。
高明往院子里看去,只见一个面黄肌瘦的汉子枯坐在院子当中,双眼无神,呆呆发愣。
许岩士拉了一把高明,嗔道:“贤徒,你好没道理。前面那么多巧手匠人你不用,干嘛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你看这户人家,分明就是手艺不好没有生意!”
“贤徒还是听我的,咱们这是要紧的事情,须找个手艺高超的匠人才行!”
高明还没说话,院子里的那汉子听了,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道:“你们这些王八蛋太欺负人了!若论手艺,我姓铁的手艺在这村里怕过谁来?”
“如今我姓铁的不想活了,哀求你们写一个墓碑给我,你们冷嘲热讽,老子今天就和你们拼了!”
说完拎起铁锤凿子冲了过来。
“且慢且慢!”
高明赶忙摆手阻止,道:“这位兄弟不必动怒,咱们是来这村子里找石匠的,可不是这村子里的人!”
那姓铁的听了,便停了脚步,蹲在地上,连连唉声叹气。
高明见了,走上前去,笑道:“敢情这位兄弟不是这村里的人吗?”
那姓铁的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已经是两泪涟涟。
他伸手抹了一把眼泪,道:“两位道爷今天既然到我这院子里来了,那便是缘分。再过几天,我铁三刀只怕就要饿死了,却无人知道我的悲惨遭遇。”
这铁三刀说到伤心处,也不管高明和许岩士要不要听,便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原来这铁三刀本来是洛阳人士,祖上是为大乾皇帝修建陵寝的石户,那也是家传的好手艺。
铁三刀幼年时候,每天看着父祖雕刻,也拿了小凿子小斧子,自己找块边角石料雕刻起来,没想到居然是无师自通,任是多年的老师傅见了也要啧啧称奇。
做石匠本来不比其他,那也算是个风雅的活计,他父祖本来准备等铁三刀大一点,便给他找个师傅,教他识得几个字,多少了解些书道,以便日后也能做个大匠。
哪想到到天下大乱,一家人全都死在了兵灾之中,只剩下铁三刀一个人流落江湖,艰难求生。
等到大了些,便到处给人敲石头,做磨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