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没走,部分原因是自己没想到什么借口,主要觉得自己没理由要走,另一部分原因是人还握着自己的手。
就地往墙上一靠,他问:“你怎么来了?”
“人手不够,”陆教官说,“我刚好有空。”
周然于是低头看了眼他还带着血迹的手臂和还没换下的衣服。
……有空吗?
对方说有空就是有空,他于是没多说,视线下移,落到还被握着的手上,说:“要不先松开?”
“这样别人会以为我们上班偷懒来了。”他看了眼周围偶尔路过的其他工作人员,继续说,“你要实在喜欢,今天晚上回去再握成吗?”
他后半句也就随口一说,结果人松开手,还真说了声“好”。
“?”
周然抬起眼,多看了眼这位教官。
天气已经正式入秋,白天的时间开始悄然缩短,在傍晚时候,天空的赤红光亮已经开始黯淡,黑暗逐渐侵染,路边路灯和大楼灯光都亮起。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音乐会观众开始进场,安静了一天的中央音乐厅开始热闹起来,马路边车流来往不断,花园喷泉发出不断水声。
看着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人流慢慢进入正门入口,二楼露台之上,没开灯的阴影里,两道人影隐隐约约。
晚间的夜风不断吹,吹得发丝凌乱,周然靠在栏杆边上,低头看着人流,慢慢打了个呵欠。
这东西会传染,直接蹲一边的摸鱼搭子也没忍住跟着打了声呵欠。
专业小队的其他人在下面门口扮成安检保安,他们负责在上面观察情况。
实话实说,影要是想,完全可以从音乐厅任何有影子的地方悄无声息地进入,他们守大门的动作只能算得上是心理安慰,表示他们确实有在工作。
检测异能波动的检测器放在边上栏杆上,起到一个烘托气氛的作用。
检测器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程向摸过手机看了眼,实时播报说:“队长说求助人来了,现在已经下车,在往这边过来。”
放之前他或许还会有点紧迫感,但今天在知道总教官在现场后,事情稳得不能再稳,他提不起来一点紧张的感觉。
只是战斗科的人现在应该挺紧张。
他们有靠山是稳了,但是对战斗科的人来说又不一定。
要真落到要教官亲自动手那一步,那些人回去该挨罚了,现在应该两只眼睛都不敢同时眨。
周然已经看到了。
就在远处路边,从车上下来的两个人在左右两边各跟着一个战斗科的人,身上闪亮亮,像两个移动的大型亮片。
大型亮片十分显眼,一眼看去全是金钱的味道,程向看着,想起了什么,转头说:“今天那小队长跟我说,他之前去资料室翻资料的时候看到个案子,也是两个有钱人。”
事情发生在很多年前,按时间算,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小屁孩,要是不翻资料,根本没有人还记得有这么个案子。
和这次有些相似的是案子同样是有钱夫妇,经商的,开大公司,是当时的纳税大户,只是没有这两位的好运气,还活着向监察处求助,当时说是去哪个市谈生意,结果去了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再有消息的时候是在原本的预计回A市的那天的好几天之后,只是不是本人发出的,是他们的名字出现在了那个市里的某起重大案件的遇难者名单里,死因是和什么组织扯上了关系。
死得还挺可惜,听说两个人都是挺好的人,企业也蒸蒸日上,应该越往后越是好日子。
“去的Y市。”
风里飘来小伙伴的声音,程向抬起头,看向靠栏杆上的人,听见对方继续说:“是和之前是APC扯上了关系。”
“?”
没想到自己随口提起的话题这人居然知道,愣了下,他问:“你怎么知道?”
风从衣袖和衣摆间穿过,周然略微弯下腰,一手支在栏杆上,说:“听说过。”
黑暗侵吞了大半张脸,过长的睫毛和垂下的碎发遮住眉眼,程向看不太清楚,但总觉得刚才弥漫开的犯困因子好像浅淡了些。
视线从两个大型亮片上移开,周然转回头,说:“这事记得不要在陆景文面前提起。”
反应了一下才想过来陆景文指的是陆教官,程向没想明白,问:“为什么?”
大型亮片应该已经开始进会场了,周然从栏杆上离开,开始下露台,边走边随口道:“他不喜欢讲这些时间久远的案子。”
抛开客观事实不谈,程向觉着自己应该也不会有事没事去找对方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