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麟一拍脑袋,略有些慌张地说:“对啊,这几日忙着帮乌奇镇乡亲播种,竟忘了练习上回师尊教的剑法,我得赶紧回去‘临时抱佛脚’,不和师妹你聊了!”
秦栀望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迅速关上屋门开始收拾残局,一边擦墙一边拍了下自己脑袋,方才她是着了什么道了,竟干出这等蠢事来!
萝卜能跟竹子比吗竹子多脆多硬呐!
可等到秦栀收拾灶台时,却发现原本炒的那碗萝卜丝少了一半的分量,她明明记得盛下了满满一碗,如今怎地只剩下一半了
难道是有人偷吃可她一直都待在膳房,是怎么被小贼偷拿的
再者说,她做的菜自己都不敢下口,竟还有人愿意偷吃勇气可嘉……
霆霓剑再次入手,噼啪作响的雷电凝聚在她掌心,一时间膳房中的锅碗瓢盆皆是震颤不已,她轻轻启唇道:“何人藏匿于此,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实在令人不齿!”
灶台后面传来一阵男子轻笑声,一道黑影缓缓起身走到秦栀面前,在后者震惊的目光中摘下头上的斗篷。
“是……是你!”秦栀目瞪口呆,下意识将霆霓剑指向他,“你在这藏着做什么”
那人摸摸下巴上青色胡茬,一双清亮的眸子如电般射向秦栀,竟震得她使不上劲来。
他一边吃着萝卜一边说:“多年不见,你的脾气倒是见长,当初在大同派藏书阁里你可是乖得像只小白兔呢!”
他撇开秦栀手中长剑,自顾自走上前拍了拍后者脑袋,旋即探出了她此时实力几何,惊叹一声:“不错嘛,当年一别至今已有八年,那个躲在藏书阁瞎捉摸功法险些把自己修炼成魔体的小不点,如今修为竟都快赶上我了!”
发觉此人并无恶意,又似十分熟悉膳房环境一般,从犄角旮旯摸出了连秦栀都不知道存在的佐料放到灶台上,又从菜篮里挑出几根萝卜自顾自切了起来。
“说什么一别八年,我拜入扶桑山那天,你不也在场吗你……你跟在秦柏的身边!”秦栀咬了咬牙,她不知道这神秘杀手是否认出了白曜的身份,因此不敢提他的本名,她从前旁敲侧击提醒过白曜注意身边人,可他却说出几句叫人听不明白的话。
“秦柏”黑衣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好吧,的确,我一直是你哥哥麾下的锦衣使,不过在扶桑山我还有另一个身份。”
起锅热油,几句话的功夫他就切好了萝卜,撒下秦栀先前准备的葱姜。
他抬眸望向一边的秦栀,似是有些恍然大悟道:“呀,萝卜汤可是配排骨才香啊,小姑娘,剜一块肉下来烧烧”
秦栀当即蹙着眉脱口而出:“你有病啊”
“哎……真是没大没小的,我好歹也是你师尊的‘影子’,你也该叫我一声师叔的!”黑衣人唇角泛着狡黠的笑,眼看秦栀又惊又疑的模样,又补了句,“你不会不知道吧,你师尊是羽人司司军,我是她的影子分身,她回扶桑山时,或是有其他事无法执行任务时,我会替她去做。”
羽人司秦栀有所耳闻,白曜曾与她提及过。
他如今是内卫督军,专为皇帝办事,玄帝设立羽人司执行暗杀任务,而内卫则是为了替玄帝处理朝堂上不便出手之事,排除异己、稳定帝权。
一明一暗,相辅相成,其目的都是为了稳固皇权。
可她竟不知,师尊曲云歌竟然也是替玄帝陛下办事之人,而且还是羽人司的司军!
秦栀脑海里灵光一现,问道:“那你那日为何跟在秦柏身边,他是内卫锦衣使,你是羽人司部下,又不是在一处办事!”
他勾勾唇角,伸手戳了戳秦栀的额头,“别总是‘你’啊‘你’的,叫我衡霄师叔!——羽人司本就执行‘暗卫’的任务,我那时是奉命保护你哥,谁叫他才能卓越,玄帝十分欣赏他。”
几句话似乎没能打消秦栀心中疑虑,反正明日师尊要回来了,等她回来自然能问个明白!
于是她不再搭理这个“衡霄师叔”,只嘱咐了一句:“千万别把膳房弄坏了。”
旋即转身离去。
唯余衡霄咯咯直笑的声音:“你当谁都同你一般,切个萝卜都能把膳房炸了”
听他戳破自己的囧事,秦栀恨不得挖个地缝将自己藏起来,这人怎么这么烦呐!
——
扶桑山藏书阁。
古卷畏光,因而大殿内一片幽暗,唯余几根烛火照亮书案,无数弟子端坐在案前翻阅典籍,笔墨气味缠住了一颗颗诚挚道心,秦栀自长廊穿行而过。
犹如万千藤蔓牵扯着她的双脚,不知不觉竟来到长廊的最深处,她伸手探向那隐藏在藏书阁最后面的神秘之门。
心脏在黑暗中跳得十分激烈。
有人唤住了她。
他说:“秦师妹,那处不是你该进去的地方。”
她收回指尖,转身望去,李闻雪不知何时立在她身后,手中拿着本十分古朴的残卷,温润眼底竟少有得藏着几分凉意。
他走上前,读着门上两个字:“昭华殿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