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有?些没明?白?,心里还在纳闷,怎么说?了这么多,就扯到了首饰上来?自?己?摸着下巴想了片刻,才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朝顾小碗追问:“你的意思是?现在大?家身上戴着的首饰,都是从是从尸体上扒下来的?”
顾小碗点着头,“是啊。”中?原人还是有?忌讳的,不?然谁还老实做人?直接去挖富贾人家或是皇帝的坟,不?就发财了么?
又问他,现在看着那些宝石还觉得眼馋么?
谢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只要一想到这些东西跟着尸体挂在树上几十年,顿时就没了兴趣。
当然,不?怕这些忌讳的亡命之徒也是有?的,但是要横跨那样?大?一个?冰原来此作案,代价又有?些大?,甚至极有?可能?死在途中?。
若是选择年底开集的时候跟着商人们一起来,那商人们必然会发现他们的不?良动?机,自?然不?会给?他们到冰原的机会。
毕竟那些东西对于摩云人来说?,就是先祖留下的遗物,他们的灵魂虽然升天?了,但是血肉却经过六十年的雨雪风霜,融入了这些金银玉石里,自?然也是看得比眼珠子重要。若是因为几颗老鼠屎惹怒了摩云人,那休想摩云人以后还会拿出他们在雪地里的珍宝来交换生活物资。
那这贸易也就做不?下去了。
那时候摩云人们也许更愿意翻越那重重大?雪山,去找雪山对面的蓝眼睛换,也不?会再同中?原人做生意。
只是此刻顾小碗看着这河边不?知道被多少马车马碾压出来的痕迹,便晓得这一次数不?尽的中?原人涌来,定然会将摩云人的平静生活给?打乱。
然这却又不?是她能?阻止得了的,如今看着清寂的白?桦林,只觉得心生悲凉,不?管是在老树枯藤交纵下刨雪找苔藓的驯鹿,还是因为半点风吹草动?就愣住瞪圆眼珠子四处瞧的傻狍子,又或是藏在老树桩里的大?灰鼠,还是躲在皮篷子里的摩云人,极有?可能?都将葬送在这一场权力的游戏里。
沿着河边走,他们还能?看到河边乱石滩上,被随意丢在那里的驯鹿骨头。
谢渊认出了,与阿拾像极了的脸上,眉头几乎都要皱在一起,“他们为什么要杀驯鹿?”驯鹿对于摩云人来说?,就像是中?原人的马一样?,在这雪里或是桦树林里,他们的搬迁和生活日常,都离不?开驯鹿。
尤其是驯鹿奶,对他们是否能熬过冬天更为重要。
而且驯鹿几乎都是这些摩云人养的。
野生的极少。
所以性格一向纯真?的谢渊自?然很容易就动?怒,这与自?家的马儿被人斩杀了吃肉又看什么区别?
然顾小碗以为,这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纵然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背足了干粮的,但是有?新鲜的肉食和防寒的奶在眼前,谁又还愿意去啃那又硬又柴的肉干呢?
所以也只能叹一口气罢了。
自?从踏入摩云人的地境,环境几乎都大?同小异,只是他们来得晚了些,原始不?沾人烟的林子,如今已经满是狼藉。
也没再遇到摩云人了,只能?瞧见他们匆匆搬迁离开的痕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些外来的人,将他们逼迫得逃到了更深的山里去。
走了大?约有?两天?,顾小碗他们终于看到了山林尽头出现的山脊,哪怕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白?雪,但仍旧能?看到黑灰色的断崖,这一抹颜色在白?茫茫的大?地上,也显得是那样?醒目,又有?些突兀。
谢渊翻身到马车顶,眺望着那看起来有?些不?真?实的所谓神山,“就是这里了么?”
“嗯。”顾小碗点着头,心里莫名地又慌张起来。
从他们这一路打听来的消息,朱邪家的人作为这一场祭祀的主持者,早早在半年多前,就已经抵达了这里,甚至还从南方找了许多手艺出色的石匠,在那断崖上雕琢祭台。
她的慌张使得谢渊也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拉下帏帽上的纱,“到了那边,咱们也没得个?什么家世,怕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都是问题吧?”又总不?能?藏在这林子里。
听说?,这林子里是有?大?老虎和黑熊的,他倒是不?怕,就是不?能?时时刻刻跟在顾小碗身边,要是顾小碗被老虎叼了去,那咋办?
顾小碗也为这件事情发愁,这些人越是到这里,就越是警惕,自?己?便是想扮作个?丫鬟混在其中?,也是十分艰难。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早前他们在一处桦树林休息的时候,偶然听到河边队伍里有?人说?,崔家也来了。
她不?敢说?自?己?送出的养颜膏能?起到什么作用,但听说?崔子墨也来了。
他来了,总是有?转机的。
自?己?便是混不?进那铁桶一般的崔家营帐,可叫谢渊去送个?信,总是有?用的吧?
所以接下来也不?用着急,只管在林子里等?。
等?待的世间是十分漫长的,更何况夜长昼短,到了那夜里,还能?听见一声声狼嚎,人被惊醒过来,便再无睡意了。
选择在林子里的他们俩舍弃马车,这样?可以避开沿河走的队伍,以免引人注目。
毕竟行商们,几乎都已经打道回府了,能?走到这所谓神山附近的,都是专门来瞻仰或是参与祭祀的人家。
到时候若叫人遇到了,少不?得要打听他们的来路,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顾小碗选择在林子里。
本来一开始他们俩是选择在老树桩下过夜的,但是昨天?晚上意外发现了一只黑熊,正挨个?掏树桩。
那显然是一只没有?贮存过冬粮食的懒熊,这一觉醒来饿了,到处找树桩掏灰鼠野兔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