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崔子墨的叔父来找人,也非是杀人。
可见这么多年来,大家都默认阿拾是个死人了。重新找他,很显然是他那个哥哥出了什么问题,所以?需t?要有?人去代替他的哥哥。
而且需要他的人很多,所以?崔子墨的叔父也在找,旁人也在找,只是不知这最后花落谁家了。
但不管是谁将阿拾带走,顾小碗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去找,即便是真的找到了,也不见得能将人带出来。
或许还?会将他们这些人的命都给搭上。
辛辛苦苦从那风里雨里挣扎出来,不该就这样随意拿自己的性命践踏掉了。
这一次与崔家的接触,哪怕她们只是因为崔子墨而侥幸踏入了崔家的别院,但从这小小的一方?别院里,她也能看出来崔家到底是怎样的庞大实力了。而很显然,将阿拾绑走的人,势力并不比崔家小,所以?她如果硬是要去,那就是蜉蝣撼大树,何苦呢?
所以?顾小碗才想,她的当务之?急,不是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横闯直撞找阿拾的消息,而是应该趁着现在搭上崔家这关系,做出一番事业来。
便是她一个女子,弄不来权力,但有?足够的钱财也好啊。虽说这样的世道,他们都说钱财自己一个女人护不住,但如果有?了足够的钱财呢?她完全可以?去雇护院雇佣打手,听话的自己按月付相应的酬劳。
那不听话的,她也有?自己的手段。反正青谷医书在自己手里,她不信天?天?看日日看,还?参不透里面的门门道道。
左右她要学的不是怎样活死人肉白骨,她想要学的,不过是将毒参透三两分罢了。
她的话,让周苗那携着几分忧伤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像是才反应过来:“也对,真要杀阿拾大夫,是用不了这样麻烦的。”她欣喜地一把抓住顾小碗拿着剪刀的手,“这样说来,阿拾大夫是活着的,那太好了。”
一面又迫不及待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去找他?”
她这样问出口,倒也不怨她,而是从前在那红枫村的时候,到了农闲时候,顾小碗便趁着出去采买物?资的时候,打听亲人们的下落。
但是现在顾小碗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些决定的错误,她根本就没有?能力去庇佑这些人的性命,安顿他们的生活,就凭着一腔热情,以?为一家人只要在一起就什么都好,太理想化了。
而且事实上,这动荡不安的世道给自己上了一课又一课,到这最后,她辛辛苦苦寻来的家人们,也最终没有?和自己在一处,如果不是还?有?一个阿苗在,她仍旧是孑孓一人。
仿佛,就像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了一场。
所以?摇着头,“不找了。何况,崔子墨说的对,现在最好就是当不认识他这个人。”这样不管是对自己,或是对阿拾,都是最好的。
“不找……”周苗重复着顾小碗的话,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随后就在一旁叹起气来。
顾小碗很快便剪了一篮子花,花瓣均匀地铺开?在筛子里晾晒起来,她准备一半用来磨粉另做他用,一半则用来制作梳头的头油。
所以?今儿出去,还?要买些好茶油来,到时候泡几回花瓣,带着花香的头油就出来了。
这制作倒是简单,世面上最多最常见的,也是桂花油,只不过顾小碗来了这个世界几年,头一次用头油,还?是在崔家。
也是了,油本来对于寻常人家,吃一口都艰难,如此哪里有多余的来梳头呢?
周苗听得她的安排,也是觉得十分不舍得,忍不住感慨道:“这从前在村里,咱便是手头宽裕,守着那满山的茶果子也不敢这样糟蹋的,如今花银子去买,反而还要用来养头发。”只想着,这一千两银子,怕是转眼的功夫就没了去。
又说这城里的花销实在是可怕得很,样样要钱,便忍不住和顾小碗提议,“与其在这城里,倒不如花些银子,在那杏花坞里找一块地,咱只需要拿个十来两,就能修一个好院子出来,那里瓜田李下的,不知道一年要节约多少银钱呢!何况又守着田地,咱也能放心不是?”
“你这个话是没得错,只是这银子也不是省出来的,当是赚来的才是。何况那许多田地,咱俩又有?这么多打算,若是样样都亲自去做,能否忙得过来另说,便是整日里这般劳苦,不知道要折寿多少年?倒不如雇些可靠的长?工来伺候田地,咱就只管着账目上的事情,岂不是轻松?”顾小碗想着她现在有?钱,别人想赚钱,这不是双赢的事情么?何况这节约下来的时间,自己也能去做些别的。
不过别说是什么飞机大炮,就是火药自己都制不来的,但是简单的小玩意,比如这世面上没有的胭脂水粉,结合着医药方?子,养颜美容,不求量但求精,做好了,也是能赚些个银子出来的。
她反正现在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想法,这做出来产品的头一件事情,也不是要开?店卖,而是拿去送给崔子墨,让他送人去。
他这个身份摆在这里,再?由着他经手送出去,东西?便不是便宜货了,何况大家用了有?效果,往后自是有?人问着来。
正是应了那一句,酒香不怕巷子深。而且这乱世里,寻常女人家可没有?这个闲钱花在美容养颜上面,到底还?是这些上流世家的女人们。
不过这些都是顾小碗目前的打算,将来的事业究竟是否能如同?她所预想的这般顺当,是不知道的。
但无?论如何,人总是要往好处想,不然每日这样愁眉苦脸的,日子都得过苦了去。
周苗此刻听着她的话,想这自己算账也是会的,毕竟当初在树屋里学了不少,一时也是想起那孟先生来,自然也想到了怀着他骨肉的何麦香。“听说那屯田的庄子上,比咱们在桑园里好不了多少,麦香大着肚子,也不知现在怎样了?”眼下只盼着崔家这边打发去的人,能早早到,好叫他们得了自由之?身。
也不知是不是失望了,所以?顾小碗觉得自己现在的心肠好像变得冷硬了许多,此刻并没有?多同?情何麦香的遭遇,淡淡地说道:“不是没有?劝过,她用尽了手段也要留着吃的苦头,倒也犯不着咱去为她担忧。”
这话倒是提醒了周苗,想起她为了假装小产逼迫四?姨同?意留孩子,还?偷偷弄了鸡血,害得望祖担心以?为是黄鼠狼混了进来。
一时不免也是怨她的不懂事,还?牵连了这一帮亲人。“是呢!这样说来,她倒也是活该,就是身边的亲人白白陪着她受罪。”
正说着,便听得外面传来了声音。
自不用多说,必然是那崔子墨来了,只是久不见对方?像是以?往一般进来,顾小碗便有?些疑惑,一面和周苗说:“今儿无?论如何,也要雇几个人来,别的不说,这门房总是要有?一个的。”好歹能帮忙开?门传话什么的。
到时候周苗留在家里,也有?个照应的。自己雇个马车去眉州城,得快些将元宝给找回家来。
一边说着,和周苗放下手里的活儿,朝着临近大门处的正院去,那里有?一间像样的厅房,想来是从前人家也是体面过的,那一处就专门用来招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