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了谢灵知跟前,却不弯腰,也不扶人起来,只是面上带笑:“你真有服气,明玉王殿下看上了你的侍女,让她跟咱家走吧。”
说着,丢了个金元宝在谢灵知怀里。
谢灵知眉心突突地跳,没伸手去接,任由金元宝滚落在地。
她重重地磕头,字句铿锵:“殿下明鉴,她是小人的侍妾,身份低微,不敢赠与殿下。小人愿奉上全部家财,只求殿下息怒。”
“你这贱民!谁给你的胆子忤逆明玉王殿下,来人——”
内侍尖细的嗓音仿若要刺破耳膜,从一个小小的孔隙中穿入耳朵深处,内里的神经尽数被破坏,直至令人痛不欲生。
谢灵知心道不好,有些后悔刚刚没让车夫先去找援军,虽然这条路很可能也行不通。
“慢着。”
谢灵知惊愕地抬眼看去。
厚重的帘布被两位侍女从外面向两边拨开,一道人影缓缓而出。
谢灵知猛然低头,眉心紧紧蹙起,不敢再看。
明玉王殿下今年未及弱冠,高且瘦,面若秋水光泽,但长久阴湿不笑,行走之间,只觉冷气连连。
谢灵知突兀地想到,她以前在岭南时曾看过一首诗,大致意思就是批判明玉王全无皇子风貌,应当改了身上的习性。等再过一月时,她再看见的就是悲叹诗人之死的诗词。
因为此时,她唏嘘了许久。
两根阴冷的手指慢慢地在谢灵知脸上游走,间或拂过飘在脸上的长发,似小鸟轻啄,也像柳条垂面,谢灵知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心中慌乱,但是面上不敢有任何的抗拒。
“殿下?”内侍轻唤了声。
一小团长发突兀地扫在前方,冷意传到贺据的指尖,他的表情无比平静,却在下一秒,直接伸手拽住了那团作乱的头发,用力扯过。
谢灵知惊叫出声,却在一声尚未完全停止之时,已然止住。
“本王做事,还需要你插嘴。”
头皮上的痛意还十分明显,谢灵知不敢乱动,心想今天这遭不死也得拔下来她半层皮。
正以为是在说她,却突然听到了内侍告罪的声音。
只是内侍看起来紧张,却并没有急于寻求饶恕。谢灵知心里也有了了解,看来平时对身边的人还是挺好的。
无法忽视的痛意还在提示她,至少现在在她面前的明玉王当下的性质是如何。
“你,倒是比你那侍女长得更美。”
贺据总算是放开了她的头发,让谢灵知有了喘息的机会,只是,两根手指仍旧还在她的脸上流转。
“怎么不说话?嗯?本王的身份难道不值得你开口?”
谢灵知明白再拖下去事情绝非她能够控制,没有犹豫地开口:“殿下明鉴,小人是威远将军麾下谢灵知,今日冒犯殿下实属无意,还望殿下海量,饶恕小人与小人的侍女。”
她的声音坚定又清亮,果真不是京城这地儿能养出的人。
贺据半只手擒住她的下巴,将人的脸硬往上拽,声音轻且晃:“哦?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谢灵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