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脸色不好,他随意朝谢客摆了摆手:“顾卿只是舔犊之心,指挥使何必如此认真呢?”
谢客:“端午大雪乃是天灾,而鸿河大坝之事乃为人祸。顾耀祖狼子野心,意图谋反,陛下特让臣将他捉拿归案。”
谋反二字一出,众人脸色大变。
顾耀祖吓得从坐席立刻跑出,跪倒在晋王桌案下,他臃肿的身子不停颤抖,大喊道:“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见,指挥使怎能如此污蔑。”
他眼珠子转了转,用手指向明珠,怒声道:“是不是你这个贱人,在指挥使面前污蔑我,我自认为待你不薄,你不思回报也就算了,怎能如此不顾亲情。”
“不孝啊!”
大黎朝以孝治国,若被长辈冠以不孝之名,即使是位高权重之人,也会被处以极刑。
看来他是想将自己置于死地,明珠看向周围看戏的人群,他们的眼神从惊艳变成了厌恶和贪婪,被冠以不孝之名的女子,意味着她早已不受律法所保护,那他们玩弄她也不会受到旁人的谴责。
这样的美人,想要在这个罪名下活着,还能靠什么呢?
谢客走到明珠面前,替她抵挡住了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明珠微微一笑,心中一股暖意升起。
他不在乎被自己连累,明珠十分感动。
但这是她的战场,明珠拉住谢客的手腕,将他轻轻扯到自己身边。
谢客眼神不解,明珠只是伸出食指,贴在了唇边。
看向顾耀祖,明珠感觉胸口涌入反胃之感,她说话不紧不慢:“我舅父只是贪财,若论起造反,他可不敢。”
没想到明珠竟会为他讲话,顾耀祖呆愣在原地不敢发言。
谢客瞬间明白了明珠的意思,他出声配合:“那就奇怪了,鸿河大坝贪污的银两可以养活一支一万人的军队,他若不是为了造反,那这笔银子去了哪里?”
明珠似是不忍,她眼角浮出泪水:“我想舅父是被他人陷害了,我在顾家多年,从未见过那么多的银两,这钱肯定不是舅父所贪。”
谢客转头不去看她,语气震怒:“钱不在他手里,难道还在晋王手里吗?我告诉你,顾耀祖贪污之事已证据确凿,陛下传口谕,命我将这笔银钱追回,将贪污养兵之人就地处决。我警告你,不要想着这件事能够那么轻易过去。”
明珠大哭,美人落泪令人心碎,可谢客却毫无察觉般,依旧冷面冷脸。
“舅父,恕明珠不孝,救不了你。”
这贱人!顾耀祖牙都要咬碎了,却不敢吭声,他若是说与自己无关,那岂不是当众攀扯晋王,那他可能今晚真的走不出这个大门了。
谢客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向晋王赔礼:“殿下宽恕臣的冒犯,下官无意牵扯殿下,只是陛下下令让属下彻查此事,可臣派手下前往顾府,却得知顾家满门到了王府当中。臣不敢强闯,只能如实回报陛下,陛下了解晋王殿下为人,特让臣不必忧心,殿下忠于陛下,岂会包容造反逆贼。”
他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晋王手掌握紧,却突然失了力气,无力地松开。
看着自己发抖的身子,他内心一片绝望。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他早已时日无多。可造反这样的事只要做了,那就必须一条路走到底。陛下早已对他心生戒备,他没有退路,除了成功,他只剩下满门抄斩这一个结局。
世子无能,有才华庶子却早已被王妃赶出王府,无法继位。
晋王忍不住拿出手帕大声咳嗽,他的咳嗽声似破了的鼓面,下人担忧地围在他旁边,晋王挥手让他们退下,拿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一杯热茶下肚,他终于止住咳嗽。
他已无力回天,现在能做的就是为世子争取时间,以求机遇,谋得天下。
“指挥使放心,三日之内,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谢客浅笑:“臣多谢殿下。”
顾耀祖颓然倒地,完了,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