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着尚且还有温度的毛毛草,一点点将它收拢在怀里,踉跄着走到刀疤脸的尸体旁。燃烧不停的火烟弥漫,将年轻人本该稚嫩的脸庞修饰得转折生硬。
失血、疲倦、烫伤,身体早已濒临极限导致的视线模糊,左见鸣跪在地上,单手摸索着那把猎刀,鼻尖满是汗液。
手指触碰到锋锐刀锋,上面沾着的血粘腻又冰冷。
他握住刀柄,选择自己的左手开刀,用力割开小臂的皮肤,血液大股大股地往下流淌,被他凑前滴在毛毛草的根系上。
好温暖。
毛毛草发出微弱的声响,垂下的叶子耳朵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左见鸣盯着它的根系看了很久,又或者只是一会。
还不够。
只有这点的话,是不够的。就像那两瓶修复喷雾,有用,但就是不够。
毛毛需要更持续、更稳定的能量供给。
“使用扎根。”左见鸣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温暖的血离开身体,他感到寒冷,“对我使用扎根啊。”
但那些根部只是凭借着本能反应在他手腕的皮层吸食血液,也无力向更深处扎根。
“对我、用扎根!”
左见鸣自以为竭尽全力地喊了,但实际上他声若蚊蝇。
他没有力气大声喊,濒死的毛毛草更是听不清他的话。
持续的稳定的能量供给。左见鸣点着模拟器,祈求着。
【缺少进化道具,目前不可进化。】
模拟器弹出一小段动画,毛毛草钻进一个蚕茧后,浑身才慢慢散发出白光。
求你。
【缺少进化道具,目前不可进化。】
蚕茧蚕茧蚕茧……左见鸣念着这两个字,湿漉漉的碎发扎着眼皮。慢慢地,焦灼到近乎绝望的神情陷入异样的平静。
持续的稳定的能量供给,就算只有一小会也可以。
他完全可以把自己当作电池。只要毛毛草能活下来,他什么都愿意做的。
左见鸣低下头,语气轻轻的:“毛毛……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反正、没有毛毛草他也无论如何活不到今天。
满是鲜血的左手温柔至极地捧着枯萎干巴的根系,将它们往毛毛的身躯里轻柔堆放。
沾满泥土的兜帽衫被掀起来,往下滑落时卡在刀背伤。刀尖对准肋骨往下几寸的位置,左见鸣面色平淡,紧紧闭着双眼。
握着刀柄的右手还有一丝轻微的颤抖。
——说好了要一起离开秘境的。
刀轻易划开皮肤,送了进去。左见鸣佝偻着腰背。血液先从嘴里涌出来,他咬紧牙关,泪水汗水混在一起。
……说好了、要陪我去找爸爸妈妈的。
昏黑和白光在眼前交替闪烁着,左见鸣的面容扭曲在一起,青筋鼓起,从脖颈蔓延到脸颊。他没有力气嘶吼了,但还有力气剖开自己的腹部。
如果我的未来没有你的话!
“啊啊啊、呃!!”
刀猛地往下拉扯,血争先恐后地从腹上区涌出。
两厘米、五厘米、十厘米——理智似是一只大手,在一团乱麻的思绪中牢牢握住线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