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鹰那头果然被乌休棠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眯起细长的鸟眼,碎石深坑,三成妖力,普通人怕是要去了半条命,这少年却能安然无恙站起来,此人纵使不是仙门弟子,也并非凡类,他有意试探,便示意天鼠精先上,同时沉声嘱咐:“不要伤了他的脸。”
这一张脸世间少有,洞主定然喜欢。
天鼠精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上去,不出一瞬,化为空中的一小撮烟灰。
夜鹰没想到天鼠精那么没用,也终于正视起眼前的少年来,看到乌休棠注意力压根没在这里时,他神色一凛,快速抽出腰间双刃准备偷袭。
躲开夜鹰致命一击后,乌休棠似乎终于意识到怀中这人碍事的紧,想也没想将她扔了出去。
长风带起衣袍的一角,墨发飞扬,瑶光陷落在衣袍上化作星星点点的华光,少年上挑眼尾扫过分明的杀意,察觉到身侧女人的目光时,心头涌现出浓烈的厌烦与恶心。
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女人,单单杀了难消心头之恨,不过幸好,他折磨人向来很有一套。
这样想着,他提唇一笑,浓密的黑睫弯起讨巧弧度。
众人看得呼吸一滞,只觉得这少年不仅道法高深,人也如春日朝花般绚丽。
然而熟读全文的师先雪却知道,他笑容越温柔越好看,就代表他心情越差,杀心越重。
“乖乖等着。”乌休棠歪了下头,银蝶在黑暗中翩跹飞来,轻轻落在少年苍白的指尖,他缓缓合上掌心,手中立刻出现柄霜冷的银色长剑。
雪亮的剑光映亮他杀意腾腾的眉眼。
“等我解决完这些杂碎。”
再回来——
解决你。
“狂妄。”
就是,狂妄!夜鹰乃黑山洞主得力手下,拥有一双刀枪不进的金翅,其锋利程度可以削断一小座山头,乌休棠一个到处拾人牙慧的散修怎么敢呐!
夜鹰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本就是速度型选手,几乎是转瞬间,两柄短刃便要刺进乌休棠胸膛,然而比夜鹰更快的,是乌休棠的剑。
在被削掉一臂后,夜鹰面色阴沉地吹响了口哨,原本在洞穴各处的妖物化作团团黑雾蜂拥而来,银笼被撑到洞外,月伴残云,师先雪看着那盏左亏的月,默默计算着男女主到来的时间。
无论他们两个谁赢,对她来说都不是好事,她看了眼地上晕着的两人,心中忧虑到了极点。
她现在只希望这些妖怪能够争点气,尽量拖延一下时间,应该很快就到丑时了。
只是没想到,比乌休棠剑术更快的,是他们几个妖怪被钉在墙上的速度,方才还大言不惭的妖物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被做成动物标本,齐刷刷挂在墙上做展览,他们又羞又气,在墙上哭爹喊娘委屈至极,当然最惨的还要数夜鹰,他的双刃最后没伤及乌休棠半分,反而是钉在了自己传说中刀枪不入,如今还剩下两根毛的金翅上。
原本威风凛凛的左护法成了没毛的鸡,众妖军心涣散,痛哭流涕。
两行黑色的血沿着刀尖淌进岩洞泉水中,金翅中的经脉被钉断,变得血肉模糊,每次试图煽动翅膀,都会扯动皮肉引来钻心的疼,他痛得破口大骂:“你这该死的剑修,你若是敢杀我,等洞主回来后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师先雪捂住眼睛,我的妈我的佬我的大脑变大枣,大哥,不会说话就别说,哪有人上赶着把弱点暴露在人前的?
果然,乌休棠露出恍然的表情,笑得愈发真诚了:“原来,它不在啊。”
夜鹰一噎,怒气冲冲地喊:“洞主就在黑山洞,他立刻飞过来将你碎尸万段!”
很好,师先雪已经开始着手挖洞了。
果然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无异于自掘坟墓。
她刚刚观察过,银笼扩大至洞外,边缘薄膜被撑得泛白,周围都是松软的泥土,如今夜深露重,她手边还有只碗,只要她肯努力,一定能挖出一条完美的逃生通道。
乌休棠哦了声,长剑往身后漫不经心一掷,碎成数只银蝶振翅没入衣料,落在胖成球的玉面狸头顶,他懒散地靠在岩壁上,修长手指在空中打着圈儿,鋒利双刃便也开始在血肉里翻搅:“那你废什么话,喊救命啊。”
标本们被吓出了原型,毫无根基的人族被方才激战的力量波及,纷纷晕了过去。
听着耳边撕心裂肺的痛吼声,师先雪挖洞的动作更快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银笼结界的限制只控制在地表之上,她挖了个不足一尺深的小洞便足以通过,师先雪欣喜若狂地钻出去半个身子。忽然,周遭所有声音都消失的干干净净,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脚腕,往里狠力一扯,师先雪连人带碗回到了解放前。
一只黑色靴子重重碾上她单薄的脊背,少年亲昵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自背后轻飘飘传来:“去哪儿啊,姐姐?”
师先雪: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