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眠肩上盛着雨滴,发丝上也串着雨珠,却并不显得狼狈,睫上与唇边的水渍衬得他的脸在烛火下别有一丝韵味。
秦见君关上门,给他拿了毛巾擦水。
“官家肯放你回来了?”秦见君问。
裴眠心中装着事,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秦见君很快发觉,问道:“怎么了?”
裴眠脸上没什么表情,直直地看着秦见君,道:“亲事取消了。”
秦见君听了,有些心虚地垂下眸子,点头:“嗯……不过……”
“也好。”裴眠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也好?”秦见君重新抬起头去看他,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平平的。
“往后你另寻他人,也不必为亲事所累。”屋子里的窗户关着,外头的雨声闷闷的,裴眠的声音格外清晰。
“你说什么?”秦见君替他擦雨水的手顿住,毛巾被攥得变形。
“我今夜就要……”话未说完,秦见君忽然将毛巾扔在地上,裴眠不得不收了话头,
看向她。
扔了毛巾的手依旧攥得紧实,指尖刚长出来的一点指甲嵌进掌心肉中,秦见君用力刺破掌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要…。跟我分手吗?”秦见君压着嗓音问,“就因为我退亲?”
这一个月在宫中完善“出海计划”,除此之外的时间,裴眠都在想秦见君要退亲之事。
冷静下来的他觉得,秦见君这么做是没错的,总不能因为他自身的不安全感,而束缚秦见君的决定。
可愈临近出海的日子,他便愈发心慌,也愈发觉得秦见君做得对,若是自己回不来了,便放她自由。
裴眠陷入思绪中迟迟不说话,秦见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声音都稍稍拔高了:“果然,你是不是早就想甩开我了?你那么聪明,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裴眠不明所以,问:“看出什么?”
“看出来我这个人假透了……”秦见君放轻了声音喃喃了一句,而后对上裴眠面无表情的脸,“被厌弃”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声音又大起来,“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们就分开,但你记住,是我不要你了。”
出海启程在即,裴眠心中百感交集,本就无法纾解的情绪终于在秦见君说不要他的瞬间爆发,这段日子以来的疑问与不解也都冒了出来。
“不要我了?”裴眠重复了一句,他气到冷哼出声,“我看分明是你早就想甩开我,否则怎么要‘谈恋爱’?又怎么会在遇到困难时先选择放弃我们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