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作停留,得手后的少年便立刻折返,回到了刚刚出声那人的身侧,白净还带着些稚气的面庞微微扬起,神情自得。
林安宁远远望去,将他们一行仨人看了个清楚明白,就在她收回视线的前一刻,却意外的和为首的那位对视了个正着。
心下虽有些奇怪,但出于礼貌,她还是率先点了点头,略表谢意。
为首的男人对此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俊朗的脸因为眉间的痕迹而显得有些严肃,只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同一时间,刘捕快已经命人把林德子拖拽到了永嘉县县令的跟前,林安宁的注意力便自然转移到了即将开启审讯的另一边。
先是咳嗽两声清了清嗓,永嘉县县令瞬间就端起了架子,斜睨着此时被按着跪在鹅卵石上的人:“你缘何要杀人?”
林德子一咬牙,‘咚咚咚’的就磕起了头,嘴里还高呼着:“大人,冤枉啊!草民没有杀人,求大人明察!”
“大胆!眼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永嘉县县令显然是被这档子事闹的不耐烦了,大手一挥即刻吩咐道:“来人呐,给本官狠狠地打!”
“是!”刘捕快十分干脆的应了,上前两步抬起腿就是用力的一踹!
随后,接连不断的大脚便纷纷落在了林德子的身上。
结果还没挨几下,男人就挺不住了,哭喊着开始求了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认了,人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永嘉县县令闻言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在示意刘捕快和衙役退下后,一边抬手捏着胡子一边气定神闲的继续审问:“若真如村长方才所言你与李二强关系甚好,又为何要了他的性命?”
“因为……”林德子费力的爬起了身,重新低头跪好,声音颤抖的回起了话:“李二强最近从草民这里借走了不少银钱却不归还,草民实在气不过便前去索要,谁知道……”
“谁知道他昨天在家吃多了酒,竟对我破口大骂还要动手!草民一时冲动这才……草民知罪,但天地良心,是他先要灭我的口的!”
他这么一辩驳,周围的村民们就有些不忍了起来,有热心肠的甚至开始替他求起了情。
“大人!德子是个好人,反倒是李二强是个浑的,这挨打还不许人还手了吗?”
“对啊大人,德子肯定不是有意的,他也知错了……”
“求大人开恩啊!”
一片混乱之中,永嘉县县令也面露难色,似是有些迟疑不定。
而目睹了一切的林安宁,却在此时十分不合时宜的轻笑出了声。接着在大家那满是诧异的注视下,她缓步来到了县令的身边站定,直视着面前跪着的男人,红唇轻启:“你撒谎。”
“其实亡者脑后还有一伤处乃是硬物所致,为生前伤,难道不是你先从后面偷袭了亡者,而后才扼住他脖颈的吗?”
说话间,她复又冲着永嘉县县令一拱手:“大人,这厮可谓满嘴谎话,想要弄清楚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依草民看要用重刑才行。”
“不如先挖了他一只眼,还不交代就再挖另一只,如此总会说的。”
她说的那叫一个云淡风轻,听的旁人却是心惊肉跳的。
林德子这会儿也是猛地抬起了脑袋,过度惊惧之下连连摇头,可心中仍存着一丝侥幸。
果然,没等县令开口呢,刘捕快就先嘟囔上了:“你这小女子当真狠毒,目前情况尚未明朗,怎的随随便便就要施以重刑?”
面对对方的指责,林安宁依旧面沉如水,垂手立在那处,不动如山。
永嘉县县令看看她,又看看地上跪着的林德子,大约是想到了今日能够这般顺利的揪出杀人者实在是与这位女仵作脱不了干系,所以一狠心一闭眼就扬声命令:“没听到林仵作的话吗?还不快动手?”
刘捕快听到这话难免心头一颤,在回头望向地上跪着的人时,都有点口舌发干。
他虽是捕快,之前却顶多只打过人板子、或是扇人巴掌,何时活生生的挖过人眼?!
无声的抿了抿唇,刘捕快慢吞吞的将随身佩剑从剑鞘中抽出,明晃晃的剑尖直指向林德子的脸,但仔细看去就能够发现,那剑尖正在剧烈的颤抖着。
像是看出了他的犹豫,林德子又开始不停的磕头讨饶了起来,嘴里边更是好话说了一箩筐。
刘捕快一皱眉,打算收起佩剑转身再同县令大人商议一二。
可还没等他将佩剑归鞘呢,耳边就忽然传来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刘捕快着实心善,你既下不去手,便由草民代劳吧!”
林安宁说着,趁着对方错愕之际从其手中夺过了那把剑,之后俏脸上缓缓扬起了一抹笑,一步一步的朝着林德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