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骨节分明,是常年练琴特有的修长,可见刻苦程度。林珂很快收回手,转身即将离开。“对了,”江露把他叫住,拿出一张他出席活动的场拍图做成的明信片和马克笔,“现在你是jade,我是你的粉丝,可以签个名吗?”场拍图里林珂穿了一身黑,全副武装地戴着墨镜和口罩,身着宽大的大罩衫,从头包到脚,即使有意观察也根本就看不出是谁。林珂瞧着江露歪头弯眉笑的样子晃神一瞬,接过笔,在那张明信片上龙飞凤舞地签上了名字。“江露学姐,我发现你很有趣。”江露在家里弹了两小时的钢琴,需要童子功的乐器太久不碰,即使曲目在过去能毫无压力地驾驭,现今也变得生疏,手指肌肉记忆的复健还需要时间。入夜了,邻居该睡了。江露停了练习,在一边的白板上林珂名字旁画了几个箭头。她把那天从陆谦处获取的信息做成了人物关系网。林珂的生母李思韵明明是小提琴家,林珂为什么要向林志刚隐瞒自己热爱小提琴的事实?窗框外一片接近黑的深蓝,一颗星星也无。江露把钢琴琴盖合上,也不知道陆谦那边怎么样了。盒饭沈柠住进了医院。据说是下楼梯时条石断裂,腿骨和胸骨均有骨折,伤势严重,做了手术,躺在病床上已有两周。陆谦每日送饭陪护。有心直口快的老师在闲聊时说:“陆教授是个对女朋友很好的人,以前对小江也很好的。”江露在场,听到也毫不难堪,反而附和道:“是是是,虽然他人渣了点,我也不亏。”任谁都能听出她反话正说。以旁的角度,陆谦未处理好上一段感情便与另一人不清不楚地开始,与“好”字哪里沾边?只是被男权思想控制了上千年的社会,对男性总是无底线的包容,在大众眼里,女性似乎只能沦为他们的附庸或是作为道具衬托他们的“魅力”。即使江露自己清楚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但看客们明明白白看到一出“她真心错付”的戏码,仍做出如此感慨与结论,江露才不愿意忍气吞声,彼倡此和。每日陪在沈柠旁边?现在是非常时期,绝对不能脑补过多。解决完眼前棘手的事再算账,先黑一把陆谦解她心头不满。江露恨恨地想。那位老师看出了江露的忿然作色,有些进退维谷,道:“哎,我说错话,惹小江不高兴了。”“您说哪儿的话,我哪有不高兴,”江露嘴角一扬,甜美如常地笑着提起包走出办公室的门,“我有事先走了。”不知哪个老师低声传播新消息:“尽量少在学校说这种,小江最近和林校长儿子关系蛮好的。”“这林珂还是学生啊!小江这样也不怕被开除……”“林珂明年就毕业了,谁知道呢!”又是一阵闲言碎语。c大附属医院的高级病房内,沈柠身上和腿上都打着石膏,半躺在床上看窗外。两只鸟在窗台停留一会,便一起飞上蓝天。沈柠看着,不自觉地露出淡淡的微笑。陆谦结束完日常工作,拎着从食堂打好的饭菜,放到沈柠床头,“吃饭吧。”沈柠扭头,养病中也不忘化上精致完美的妆容,陆谦视线没多在她脸上停留,示意护工把沈柠扶好。沈柠有些失落。沈柠和许博琛被作为国国安局密码破译部的核心人员培训多年,心理和思想上早已是国人,因而也尽职地效忠。她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之前在国陆谦满眼满心要护江露周全,对她传达的苛刻要求照单全收。后来他们在国内日日相处,陆谦对她的态度从敌意不屑到逐渐亲近,亦对她所描述畅想的“灯塔国的生活”表现出了憧憬和向往,她对陆谦的怀疑虽有减弱,却并未消失。自那晚陆谦说“我也很期待,和你换一种关系会怎么样”以来,虽然没有明确是什么关系,当下她真的以为陆谦对她动了心,她也不再对许博琛隐瞒自己对陆谦暗暗滋生的情愫。江露大闹研究所那次,陆谦挡在她身前,为她受伤,她终于彻底地信任他。不知怎地她想起念书时陆谦还年轻一些的模样。一次棒球课,眼见球被打歪,即将砸到人群,陆谦不顾自己没穿护具就冲上去挡下冲击,后来听男同学说,他胸口上起了很大一块淤青。那时并未产生什么旖旎的念头,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的欣赏,不然怎么会对那一幕念念不忘?如今想来,是她错过太久。她逐渐地沦陷在陆谦若即若离的温柔中,陆谦会关心她的身体健康,会提醒她休息,也会在外出吃饭时记得她口味上的喜好,不可谓不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