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险小人!”梁玉恭早在对方放冷箭时便拍马而出,既然对方不光明,那自己也不必讲究。他握住一杆长枪,左手中的朴刀用力掷出,逼退曹泽,去救卢思丰。卢思丰是主将,若他被斩落,这场对阵便输了。
卢家二郎卢思利也紧随梁玉恭赶到,二人将卢思丰护在身后,同斗曹泽,曹泽险些被拨于马下,他连忙打马避走,口中高声喝道:“蒙元何在?!”
陈州团练使蒙元大喝一声,排众而出,他使得一手双锏,巨力无穷,虽与曹泽官阶上平起平坐,但不善人情,因而处处被曹泽压了一头,对战时竟也对他呼来喝去,但此时也知道轻重,调转马头,挥舞双锏,奋力来救。
此时卢思丰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痛喝一声,折断手臂上的箭尾,翻身上马,与二弟和梁玉恭一齐,与蒙元相斗。
蒙元一双铜锏舞得呼呼生风,与三人对战丝毫不落下风,曹泽控马走在外侧,眼珠子盯着战圈,想要伺机加入却不得。但他也知晓,近战最忌贸然相帮,若没有默契,反而可能掣肘,于是只在周围跑马而走。
终于,蒙元抓住一个空档,铜锏重重撞在卢思丰的伤臂上,而后更力有千钧般击中卢思丰胸腹,卢思丰被击飞出去,重重摔在沙地上。“大哥!”卢思利失声道,但手中仍旧格挡蒙元的攻势,脱不开身。
眼见卢思利和梁玉恭被蒙元拦住,曹泽从鼻中喷出一口气,挺抢而上,也不顾斗将礼仪,竟要去向卢思丰下死手,已经回阵的卢思刃见此胸中大恸,领着左右小将想要冲上阵心去救,却迟了一步,眼见曹泽已先他一步冲到近前。
眼见卢思丰便要血溅当场,一骑黑马驰掣而出,四蹄雪白,马上人双目若星,咣当一声格挡住曹泽的长枪,剑刃一路带着火星往前一格,再往空中一挑,曹泽只觉手中一重,蹬住马镫,躬起身子,死命握住长枪,才不至于被挑飞出去。
双方僵持几息,曹泽虎口已然崩裂见血。他大喝一声,干脆卸力后仰,趁机滑下马背,躲去马腹之下,而对方并没趁机砍了他的马,这才让他躲过一劫。
曹泽惊疑不定,甫一交手,便知道深浅,立安山中竟还有如此将才,为何探子没有来报?但也不容他多想,趁着对方招式已老的空档,一个燕子翻身落回马上,也不恋战,调转马头朝蒙元而去。
此时蒙元已将卢思利和梁玉恭击落马下,转头见曹泽向自己逃命而来,身后跟着一银袍小将,俊秀异常,却面生得很,看上去不似情报里任何一位叛军将领。
蒙元拍马迎上,任由曹泽与他错马而过,绕去他身后。杨束与蒙元正面相遇,兵刃相交,激出几星火花。
曹泽见蒙元替自己顶上,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眯眼看去,两人斗得难舍难分。蒙元的水平虽在他之上,但这无名小将绝对不容小觑,一个不好,蒙元很可能落败,届时这场济州城下的搦战,如此收场,那他这个济州团练使,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不行。
曹泽心思浮动,见卢家三蟒都聚神注目垓心战局,无暇他顾,便悄悄转过头,遥遥冲周素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绕道后方向卢思丰放冷箭。只要卢思丰身死,这无名小卒再蹦跶,于士气也无济于事。
蒙元此时汗水已浸透胸背,应对得相当吃力,他咬牙苦战,希望曹泽能上来相帮一把,但曹泽毫无动静,忽然他手腕一痛,被对方击中腕骨,铜锏脱手而出。他正要反手去抓,杨束剑尖一挽,将铜锏在剑尖绕起圆圈,而后手臂一抖,铜锏便贴着蒙元身侧,飞射而出。
噗嗤。
曹泽被杨束投掷而出的铜锏当胸贯穿而过时,尚且没有反应过来,他似是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双目圆睁,“砰”地从马上坠下。
立安山的兵卒见此,士气大振,擂鼓手更是双手抡圆,密集的鼓点敲打人心,一时吼声震天,战前的搦战已见分晓。
蒙元失了一锏,如断一臂,知晓自己不是杨束的对手,当即调转马头,冲旗手打了个鸣金收兵的手势。
卢思丰见宋军大败,示意击鼓列阵,乘胜追击。立安山众一鼓作气,追出二十里地,直到济州城下,因并不打算攻城,亦没有攻城器具器具,再加上不愿与城内敌军交手,这才作罢,全胜而归。
消息传回山中,明新微先去见了杨束,见他毫发无损,这才将心放下,觉出些胜利的喜悦。她想,这下钟为盏总该同意谈判了吧,有时候先礼后兵行不通,就得先兵后礼,反而有奇效。
果然,一番碾压的搦战后,宋军主帅钟为盏表示,愿与立安山使者一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