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成为箭下亡魂的南杰惊魂未定,他怒视着张七娘,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很快被他压制下去。他知道,张七娘是他们手中唯一的筹码,不能轻易伤害。“你们这些唐人真是阴险狡诈,竟敢暗箭伤人!若再乱动,休怪我不客气!”南杰恶狠狠地威胁道。张七娘被吓得脸色苍白,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浪费了一次营救机会,反而以为是那斥候箭法不精差点害死了自己。见南杰真的发了怒,再也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阿娘,救我!四兄,救我!我不想死!”张四郎看着妹妹那可怜的样子,心疼不已,高声挑衅道:“南杰,你挟持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有本事跟我真刀真枪地在战场上解决?”南杰咬牙切齿,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虏劫刘绰的计划失败了,四周全是大唐的军队,形势对自己极为不利。“别动,你们以为我真不敢杀她!”南杰怒吼道,手中的刀在张七娘的脖子上轻轻一划,张七娘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别动我的女儿,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我就这一个女儿啊!”张夫人失控地大叫。张七娘从小到大被呵护备至,一点油皮儿都没破过,感觉到脖子上的疼痛,她什么都不顾了。“阿娘,救我!他们想要的是刘绰,不是我!什么图纸都不用给,用刘绰换我,他们一定会答应的!”“刘绰?”张夫人一时倒有些懵了,仅仅是火药配方和火器图纸都谈不妥,换成刘绰,不更难办到?可这是在凤翔城中。凤祥军是他们张家人在养着,只听张家人的。她听说过那些老节度使死了,士兵们拥护前主帅儿子继任节度使的事,便是朝廷派了内官和接任的官员去,也会被暴怒的士兵们杀死。不管刘绰愿不愿意,只要把刘绰抓住,从吐蕃人手里把她的蔓儿换回来,再把他们全都杀死就好了。到时,只要他们咬死了是潜伏在城中的吐蕃探子动的手,谁又能说什么?她本就不满张敬则堂堂一方节度使对那个刘绰极尽讨好之能事。区区一个员外郎,芝麻绿豆大的官,自己的女儿屈尊降贵到愿给她家郎君做妾,她都不答应,简直岂有此理!南杰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张将军,只要你将刘绰交给我,我保证放了张七娘子!”是啊,他今夜费尽心计不就是为了掳劫走刘绰么?去驿馆偷图纸也只是为防刘绰宁死不肯合作采取的备用措施罢了。此前,他从不认为凤祥军的人会傻到主动交刘绰出来。因为张敬则对刘绰是如何地礼遇有加,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刚才看张夫人看着刘绰时那表情,他觉得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刘绰冷笑,“你长得挺丑,想得倒挺美!”对于刘绰的直白,南杰有些不适应,“你···”她不是才女么?这话说得也太粗鲁了。虽然刘绰没有点名道姓地骂谁丑,但张七娘已经主动接话了,“你不愿意?”“废话!换作是你,你愿意?”刘绰嗤了一声,她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张七娘双眼含泪,怨毒道:“刘绰,今夜我若死了,都是你害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没事儿吧?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绑架的你?”这话说得刘绰一愣。“你这个伪善的贱人,整日在凤祥百姓面前充菩萨做好人,对我的命却置之不理,视而不见!”张七娘理直气壮地仇恨着她。在场的凤祥军听了这话也有些莫名其妙,有的在心底对这位将军府的嫡女更是深深不齿。虽然他们领的是张敬则的饷银,可人家刘员外帮着将军组建了火器营,来凤翔城这段日子,又是粮食又是药草的,于凤祥军和整个关中百姓都有大恩,她呢?就算刘员外深明大义愿意救她,那也得是刘员外自己提出来,她凭啥提出来要人家换她?人家刘员外又不欠她的?真是好不要脸!这种话她是怎么说出口的?她是弱女子,人家刘员外就不是弱女子了么?哎,不对,刘员外好像还真不算弱女子,别说七娘子了,就是男人,这天下比她厉害的也没几个啊!刚才他们被那些吐蕃人威胁逼迫,还是刘员外帮大家出了胸中一口恶气。刘员外真是了不起,居然知道吐蕃王室那么多秘辛,看把那些探子们气得。哪知没等他们在心下表达完对张七娘的鄙视,就听张夫人命令道:“来人啊,把刘绰给我拿下!”陈烈摆好了架势,将刘绰护在了身后。今夜只要谁敢对刘绰出手,管他是不是唐军,他都照杀不误。“真逗!求人救命还这么横?”刘绰哭笑不得,迎上张七娘那怨毒的眼神,又看向下令捉拿自己的张夫人,“真是离谱他娘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士兵们看了看张夫人,又看了看刘绰,一时面面相觑,根本无人领命上前。事实上,听到刚才刘绰的话,他们有些想笑。张夫人大怒,“愣着干什么?你们是凤祥军,领的是我张府的饷银,不是她刘绰的。将军如今不在城中,你们就得听我的!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她唯一的嫡女死于非命么?”士兵们虽然不敢开骂,裴别驾眼里却不揉沙子,“张夫人,你疯了?你把刘员外交给他们,跟把火器图纸交给他们有什么区别?那火器本就是刘员外···”想起刚才裴别驾的话,张夫人不忘反唇相讥,“怕什么?我只管将我的蔓儿换回来。适才裴别驾不是说被擒之后便该自裁么?只要刘员外自裁,火器制造之法自然也不会外泄!刘员外贤明远播,深明大义,自然不会让我大唐的火器制造之法外泄吧?”:()长安多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