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竟留着这帕子没有动。尹湄心思复杂,脸上冲上一片红色,她有些慌乱的将那两样东西整理好,放在锦盒中扣好了,然后重新蹲?身子,将锦盒原样放了回去。因为心不在焉,她站起身来的时候还冷不丁的撞在了桌子上,疼得她直冒眼泪花。她低头看了看,就沈云疏那修长的手脚,只在椅子上一坐,稍稍一伸手,便能很方便的拿出那小盒子。而据她所知,沈云疏与自己成婚前,在府上的时间,有极大一部分都是待在书房里,住在书房的时间比住在主卧要多得多。尹湄心情发慌,她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只觉得心里头乱七八糟的。与梦中不同,这一次她比梦中实在是幸运了太多,危机时刻,关键时刻,她最狼狈的时刻,她最无助的时刻……全部都是沈云疏,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在书房里兜着圈子。全都是他!是巧合吗?尹湄猛然抬头,想到一个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的可能性,她想起梦中的那双眼睛!她再次想起自己无数次梦到的场景,那是自己躺在金子所铸的大床上,还未回过神,便出现了两位男子。“首辅大人今日倒是给面子的很,请了几次都不赏脸,今日总算愿意来看我府上豢养的好景致。”赵成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由远及近,很快便到了房门口,“大人请。”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阵凉风吹过,尹湄尽全力将自己蜷缩起来,却惹得那金银锁链发出凄厉的响声,她呜咽着挣扎,却被赵成麟快步上前,径直的捏住了她的?巴,强行撑起她的脸,露出来给沈云疏看。“如何?”太子仿佛炫耀自己的猎物一般,满意的欣赏到了自己想看的——沈云疏眼中一刹那的怔忪。“太子殿?雅兴。”沈云疏声音沉稳,听不出什么情绪。“若是首辅大人喜欢,便将她送你。”太子的语气,仿佛在讨论一个闲置的物件。尹湄只看到他一双深沉的眉眼,幽幽如潭。“不必。”沈云疏,在尹湄的梦中,他是唯一一个,被邀请进行宫见到自己的男子。这个梦,究竟是什么梦?尹湄觉得身子有些发冷,她不敢去深入的去想。这一次,她来到京城,第一次见到沈云疏的时候,他似乎……对自己并没有流露出什么陌生感。尹湄一个人在书房中呆了许久,她一直在想无数种可能,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不管他是不是知道那个梦境发生的事情,沈云疏对自己的好,都让人无话可说。她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胡乱翻着手中的书,却一点也看不进去。该与他说梦境的事情吗吗?若是问了,沈云疏会不会觉得她疯了?不,不会,即便沈云疏不相信自己,他也会细细的安慰她,告诉她那些事即便是真的,都已经是过去。尹湄挑完了书,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立秋之后,风有些凉凉的,吹着她的裙摆和额间的碎发。尹湄抱紧了怀中的书,一抬头,便看到沈云疏面目柔和的朝着自己走来。他已经换?了一身官服,只穿着简单的白衣罩衫,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显现出几分难得的温暖。尹湄忽然发现,沈云疏已经比初见时看起来柔和了许多,她还记得自己成婚之前,一看到他便心中发怵,恨不得离他远远地。可是现在,也不知是自己的心态发生了改变,还是因为与他日渐熟悉、日渐亲密的缘故,尹湄看到沈云疏的时候,只觉得他便是这世间最温柔的男子,并且比任何人都要可靠。只要有他在……尹湄朝着他小跑过去,到他的面前时,已经是气喘吁吁。沈云疏看她如一个小兔一般的朝着自己一路小跑过来,看着她摇晃的裙摆,复杂的情绪升腾而起,几乎想要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她实在是太过美好,如同梦境一般,出现在他的身边。“尹湄。”沈云疏低头看她,笑道,“这么急,出了什么事?”“矜严,你俯?身子来,我……我有话要与你说。”尹湄抬头看着他,跑得有些气喘吁吁,见他太高,又有些懊恼。他身量实在是高,尹湄想够也够不着。沈云疏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也没想太多,直接俯身?去。尹湄心跳加速,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边轻轻啄了一?,飞快的说了声,“矜严,你真好。”沈云疏当场怔住了。尹湄转身就跑,抱着怀中的书,慌张地落荒而逃,耳朵红成了初绽的牡丹花。沈云疏缓缓直起身子,眼眸深深地看着她慌乱跑掉的娇小身影,忽然笑出声来,满眼都是难掩的愉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