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程略微狐疑,左右看着两人,“你们刚在说什么呢。”季夏神色淡然未变,随口搪塞了过去,“刚才在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旁意面露恍然,张口就道,“他啊……现在早就已经…”这句话堪堪止步在嗓中,没有说完,因为当事人不经意选择了正面回应。“不太舒服。”李居言看着她皱了下眉,说到最后,有些拖腔带调的微哑。季夏短暂皱眉,“哪里不太舒服。”“说不清。”恍若未见对面旁意略带复杂的目光,他随手压平了些额发,懒声,“反正就是不太舒服,应该是因昨天刚做完手术的缘故吧。”简禾皱了下眉,闻言出声,“我去叫医生。”而他刚转身还没走几步路,就忽然被旁意从身后挽住脖颈,语气悠悠,“你叫医生没什么用,不如我们现在出去有用。”“啊?”简禾茫然,转头看他,即使有些发愣,却也还是跟着他的步调往外面走。身后的林程沉默了几秒,在短暂思忖后,看向李居言和季夏,“我也出去了,你们先聊。”李居言看着他,轻嗯了声,没有多余的言语。最后,偌大的病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瞬间回归了无波无澜的寂静。季夏隐约觉得发展哪里不太对,但来不及细想,却见他朝她缓缓伸手。稍稍垂睫,神色专注,她没有闪躲。最后,他落在她的腕上,定定看了三秒时针转动,眉眼疏淡平静,“原来现在来快九点了。”他在看时间。“嗯。”季夏轻轻应声,而话音刚落的同时,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没用多少力度,她就松开他的手。季夏低头看了眼屏幕备注,犹豫后并没有接听。“是家人吗?”季夏将视线移开,神色恢复平静,“对。”他嗯了声,像是默契一般,他没再追问下去。一时陷入安静,季夏选择出声,“你提醒我了,我该回去了。”李居言似乎有所预料般,看着她轻声反问,“现在吗?”“再过一会吧。”说罢,季夏后知后觉散开眉头,拿起手机快速敲击了几下,还是回了个简短的消息。李居言默了下,吐字清晰,“什么时候想走,我让人送你回家。”—最后,纵然季夏几番推辞,最后还是被他一句“刚好顺路,没必要打车”给堵了回去。在李居言的坚持下,是那位姓何的私人秘书开车送了季夏回去。他虽是不苟言笑,话语却周密到滴水不漏,礼貌周全。几句简短搭话下来,原本僵滞的氛围就此缓和了不少。而今天的天气预报这次出奇的准,天空逐渐转阴,乌云盖日没多久就下起了雨。雨水细密不绝,模糊了挡风玻璃,很快又被雨刮器轻摆明晰,以此周而复始。车开得很稳,到了路线后半程,困意渐上心头。季夏轻阖上眼,直到最后,额角不经意撞上车窗玻璃。睡意散了个半,她下意识睁开眼。“季小姐,到了。”何秘书将车靠在停车位,出声提醒。“嗯。”季夏顿了下,礼貌出声,“谢谢您送我这一程。”季夏说罢,下意识抬手开车门。“稍等一下。”季夏动作一顿,扭头望过去,只见他伸手递给了自己一把黑色折叠伞。“这是阿言提前交代给你的,外面现在还下着大雨。”他回头看着她,外面正下着淋漓大雨,偏这位似乎是全然没放在心上,要是他没及时劝住,这时候应该是冲进雨幕里了。心有些大。季夏眼睫微动,抬手接了过来,字字认真,“他有心了,替我转告声谢谢。”辞别了何秘书后,季夏撑伞下车。熟悉的巷路,熟悉的雨天。她一直很不喜欢下雨天,因为讨厌湿意黏附皮肤的感觉,讨厌耳边嘈杂交织的扰动,讨厌顺着下落线条倏而褪色的世界。可是现在,季夏走在路上,却莫名散了几分抵触。兜里手机振动着响起,像是刻意掐着点一般。她停在路边,抬手接了起来。“到了吗?”“嗯。”季夏默了下,补充道谢,“谢谢你的伞。”“不用谢。”季夏:“我会找机会还给你的。”对面的他笑了下,嗓音低磁,“当面还。”没等她回答,他再次出声,“不是想让我快点好起来吗?过来看我,就行。”季夏望着被雨水打湿的帆布鞋,出声纠正,“李居言,我不是医生。”所以看你没有用。他没接话,有些坚持,“就这几天,可以么。”季夏没有很快回答,而事实上,在她沉默的间隙,她想到了无数拒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