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似乎只是随意抱怨,可宜真却听出了其中?的深意,心中?霎时一跳。
“没法?子,我总记得你刚到我身边的时候,瘦瘦小小,灰扑扑的。”她?笑,说?,“自己养大?的孩子,再大?,也总念着小时候的样子。”
“我也记得。”殷章眸色渐深,说?,“表姐对我的好,我永世不忘。”
宜真不觉垂了下眼,隐约有些头痛。
她?本意是提醒殷章两?人?曾经的母子之缘,可殷章的回答却别有意味。
好,什?么样的好?
这?段时间宜真明明一直在有意提醒和疏远殷章,可她?怎么觉得,殷章反倒好似越发执着了?
真是…她?按了按额角。
“可别。”宜真面上笑着说?,“永世不忘,未免太?郑重了,只要你我情分一直如此就好了。”
“那恐怕不行。”
殷章笑出声。
“人?的情分总是越相处越是浓厚的,表姐所说?,只怕我做不到。”
宜真有些想瞪他。
她?的本意是希望两?人?一直维持表姐弟的情分,可到他口中?,却变了个意思。
装傻。
她?好歹给忍住了,只撇了一眼殷章,结果就对上这?小子一双笑意,心中?一跳,一眨眼,忙收敛起来,只余下笑意。
“的确。”她?笑着说?,没再继续下去。
两?人?你来我往几句话,旁人?只以为她?们在说?笑,倒也谁都没多想。
只两?人?,心中?情绪辗转,思绪万千。
一个百般劝说?,一个步步紧逼,谁也不肯后退一步。
她?们是下午走的,准备赶在落日前回城,七月里总是多雨,不觉间外面又?黯淡下来,行至一半,飘起了雨丝。
宜真顿时皱眉。
虽然?不情愿,但她?还是叫了殷章上马车来,虽然?后面还有拉行李的马车,但殷章的身份贵重,不能如此怠慢。
殷章并不在意这?区区细雨,却难免欢喜于老天的成全。
他翻身下马后上了马车,入目的帘幔摆设,一应都充满了女儿家的精巧雅致,一如从前。
宜真已经坐正,若小时候的殷章,她?尚能自在的倚靠着。
可他现在不是小时候了。
“回去还有一截。”马车原本是很宽敞的,可坐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后,莫名竟有些拥挤了,宜真有些不自在,往外看了眼,而后提议。
只要能和她?一起,殷章自然?是什?么都好的。
两?人?便就下起了棋。
马车上的棋盘棋子都是特制的,上面镶了磁石,总是颠簸,也不会乱。
算下来,两?人?已经许久没有对弈过了。
殷章初时学棋,就是跟宜真下,宜真对他的棋势也算熟悉,所以这?次下到一半,她?的眉就动了动。
宜真看了眼殷章,察觉到他在让她?,但是略想了想,眼波转动间,只是一笑,没有说?话。
也是,殷章回去之后,与他下棋的是陛下和诸位翰林朝臣,棋艺自然?进步飞快,哪里是她?能比的。不过,下棋,玩乐而已,有人?相让,想着法?的哄她?高兴,总归是好的。
外面雨声淅沥,渐渐的似乎变大?了。
雨天路滑,不太?好走,马车放缓了速度,只是再三小心,还是滑了一下,马车霎时猛地摇晃,宜真猝不及防的晃了晃,不由一声低呼。而后只觉肩臂一紧,等好不同意缓过后,才意识到是殷章伸手扶住了她?。
外面慌忙问候声中?,宜真平静的说?无碍。
殷章收回手。
只有宜真自己知道,在刚才发现那瞬间,她?的心跳有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