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母亲河上最为不起眼的小泉就跳跃在陈淮竹舍之下。他上次带暖暖过来时,暖暖巴望着这条干净的小泉,粉嫩的小脚丫踏在里面说不出来的开心。陈淮索性就在上面置了亭子,与暖暖做完课业,他就在竹梯上处理军务,而暖暖就在下面玩。“王爷,南边又没了动静。”陈淮指节轻轻点了点额心。他缓慢蹲了下去,拿起旁边的网兜,悠悠在水里拨弄。不一会儿,一尾鲤鱼被捞了上来。陈淮道:“这几日,岭南大营的人排查完了?”卫砚点点头:“嗯。”“障林涉事的人已经秘密处决了。”陈淮把鱼放在鱼篓里,起身看着水波粼粼,漾在阳光下。一如他随风飘摇的思绪。姜弦化名纪姜躲在了岭南,这是安王没有想到的事情。纵观天下,唯有岭南安王能指染一二,他自以为姜弦自他控制下逃开,便绝不会再南下,谁料她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可是,万事都有个时间度,哪有不透风的墙?据他当年所得——陈淮神色明显一顿,他当年布的局那么劣质,不就是想探探姜弦的份量。他心里泛起苦,夹带涩意。姜弦的确是唯一的前朝后人,安王无子无女,他想要割据、想要复仇,那姜弦就是他的后继者,他打算让姜弦做这个女皇。那为何,不来寻她?他也在探姜弦在他心里的分量。陈淮兀自想着,这些事情他需要尽快与姜弦说清楚。陈淮道:“派人护着听雨眠。”卫砚听罢一怔,面色有些为难:“王爷,王妃她不是最怕这个……”“先远一些,不用让她知道。”陈淮斜睨了一眼卫砚,捞起鱼篓:“安静的时间不多了。”姜弦自岭南大营回来,倒也不是刻意,但确实只要不去看外面,便不会遇到陈淮。陈淮如今分寸把握的不错,连听雨眠的门也是非必要不进。故而在姜弦带着何晓棠准备出门去山上时,看见他在楼内,不由有些诧异。“你……”陈淮站起身,浅浅一笑:“暖暖那日想吃鱼,我试了好几日,今日觉得不错。”陈淮说这话的时候,稀松平常、不急不缓,把那股子温润如玉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如果不是整个听雨眠都知道他的身份,必定觉得他是哪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富贵公子。姜弦扫过那品相还行的糖醋鱼,向上面的阁楼停了一瞬。罢了,暖暖想要,让他这位远离庖厨的爹爹沾沾烟火气息也好。姜弦道:“留下鱼,王爷自便。”姜弦说罢,转眸给了何晓棠一个眼神,何晓棠心领神会,向上背了背竹篓,就往外走。陈淮目光掠过姜弦,今日姜弦穿着褐色的短袄、麻布的裤子,头发也工工整整编成辫子盘了起来。这个模样,与她在楚都卖酒时融合。陈淮在姜弦与他擦身而过时忽的牵住姜弦。在姜弦蹙眉的一瞬,陈淮率先开口:“你要出去?”姜弦目光向下,目色不耐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陈淮陡然收手,就听得姜弦不咸不淡道:“王爷有吩咐?”陈淮缓缓道:“我有事相同你说。”“这样,我陪你去上山。”姜弦哂笑:“王爷,我去山上是选泉水,上山要背竹篓、下山还要连水一块儿背下来。”“我背。”姜弦双眸一睁,忽的后悔自己话多。直接拒绝不就可以了?非得奚落人家两句。姜弦客气道:“这怎么可以,王爷尊贵。”话里话外,暗伏拒绝。陈淮虽然在姜弦面前毫无威慑,但对于何晓棠而言,还是山中老虎、草原恶狼。她与陈淮对视瞬间,自觉没了气势、做了妥协,把竹篓给了陈淮。陈淮提着何晓棠上身大的竹篓,就像提着什么小物件,轻松潇洒,看得姜弦恨生。姜弦绷起脸、气鼓鼓道:“我不去了。”陈淮只是定定看着她,露出了这十来天第一次最为真诚的笑:“何必为了我耽误了你自己的事情。”“更何况,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正事。”姜弦拿着自己对陈淮的了解,审视一番后,干脆走在了前面。陈淮也不逼着她,只是随着姜弦的步调时快时慢。“什么事情?”姜弦在登山疲累、被陈淮硬拿下身上的竹篓时,不带感情的问出了一句。陈淮道:“我打算在听雨眠布王府的暗卫。”姜弦摸着自己身下依着的巨石猛地撑了起来,她冷嗤一声:“你说什么?”“亏我前几天以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