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误会了。”厉戎解释道:“我父母也还不知道这事呢,她比较害羞,我哄了好久才肯跟我出来。”章徽干笑了两声:“哦,是这样啊。”甘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八字胡,腕上戴着一串佛珠,与身上的中山装显得有些不搭,虽然笑起来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但眼睛里却闪着令人看不清的神情,像是在打着什么算盘似的。甘棠收回了视线,抿起唇冲他笑笑,端的一副温婉的模样。“甘小姐是做什么的?还在上学吗?”章萍突然开口问道。甘棠平静地回答:“不,我不上学,我开了一家棺材铺,就在黄葛渡口那边儿。”章徽的眉头皱的更紧,不赞同地扫了厉戎一眼,似乎对他的眼光感到质疑,但见他脸上神色如常,也不好当众开口说些什么,只能转头跟章萍说:“你在这儿陪陪甘小姐,我找焕之有点儿事情要谈。”随后他拍了拍厉戎的肩膀,轻声道:“焕之,你跟我过来。”甘棠有些担心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厉戎冲她安抚性的笑了笑,然后俯身凑近她耳边轻轻说道:“你要是不想和她在一起呆着,可以四处转转,不要怕,我等会儿就过来找你。”“好。”甘棠点了点头。……厉戎又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放开了她的手,转身跟着章徽来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焕之,你不要把感情当做儿戏!”章徽背着手看他,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压着声音数落他道:“我知道她长的漂亮,但是漂亮又不能当饭吃,你家世优越,怎么能找一个开棺材铺的小姑娘当妻子呢?!她能给你什么助力?你父亲要是知道了,非得打你不可。”厉戎一眼就看出了他心里的小九九,一脸为他着想的样子,实际上还不是为了把自己女儿往他身边推。想到这儿,他的眼神沉了沉,声音渐渐冷了下去:“章伯父,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觉得找妻子又不是找合作伙伴,我不需要她带给我多少助力,只需要我喜欢她就够了。”章徽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焕之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明白婚姻的意义,我们这群人哪有什么自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看我和你伯母,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见厉戎面无表情的不说话,章徽又继续说道:“你看那位甘小姐,你们俩学历不一样,家庭背景也不一样,你就算娶了她,她也只能当你身边的一朵菟丝花,完全没有交流的语言嘛。”厉戎忽然低声笑了一声,也不想再跟他绕弯子,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章伯父,我知道您的意思,是想让我和章小姐联姻是吗?”“……是,我和你父母是有这个意思。”章徽见他挑明后,也不再否认,点了点头应道。“但是我跟您说实话。”厉戎说:“我对章小姐顶多只是把她当做妹妹来看待,所以可能您和我父母他们要失望了。”“焕之,你别这么快就做决定。”章徽打断道:“我们也不是强行让你和萍儿在一起,只是希望你俩能先试一试。”“抱歉了,章伯伯。”厉戎脸色淡淡,没有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来,而是直截了当拒绝道:“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是我配不上章小姐,您还是另寻他人吧。”章徽的脸一下子涨红,张了张嘴,想要骂他一句不识好歹,但碍于两家的交情,还是死死将心里那股火气扼制了下来,摆摆手道:“行吧行吧,你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们这群老骨头是管不住你们了,你到时候自己去应付你父亲母亲吧。”“多谢您。”厉戎冲他点了下头,说道:“那我就先不打扰您了。”章徽挥挥手,神色淡了下来:“你去吧,我也有别的事情要做。”“你和焕之哥哥认识多久了?”另一边,章萍看着厉戎和她父亲在角落里交谈的背影时,忽然开口问旁边站着不说话的甘棠。“有一段时间了。”甘棠想了想,模糊其词地回答道。章萍比她要矮大半个头,即使穿了小高跟,也没办法与甘棠在同一高度上,她只能瞪着眼睛望她,双手抱在胸前,做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说道:“我和焕之哥哥可是认识了十来年了,我们两家是世交,从我小时候就一直跟在他后面玩,论时间上你可比不过我。”甘棠微微笑起来,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似的:“所以呢?”“所以?”章萍愣了一瞬,然后恶狠狠地叉腰回答道:“所以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他的。”“嗯,我知道了。”甘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