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晞这次真的没在忽悠孔融。
如今只要远离许都,有孔家的大旗和护卫在,这路不会太难走。
当然,也是最重要的是,目前还在许都的曹丕和留守许都的荀彧,这两个人绝对不会有把孔融家的普通亲戚也赶紧杀绝的想法。
至少目前没有。
曹老板不在家,只要绕开南阳对峙前线,寿春汝南还不是任她闯荡!
“孔公,家里人催得紧,小子告辞了。”段晞骑在马上,吊儿郎当地冲孔融一拱手,身后跟着的是她的马车,里面坐着一男一女两名僮仆,车前车后浩浩荡荡五十名护卫。
“一路平安!”孔融扯着嗓子喊。
杜夫人扒在门后,孔融和海伯立在门前,俩老头一起机械地挥着手。
段晞笑了笑,深深地把这一幕印在脑海里。
“走咯!”她一扯缰绳,骏马踢踢踏踏地走了起来,身后马车和护卫一起动了起来。
———
“有个孔文举的客人离开了孔府?这个时候?”
客人而已。
曹丕坐着案前,沉吟片刻,“不必管他。”
他看了看窗外的晚霞,夜幕即将降临,这个时候赶路,此人胆子可真大。
还是说,孔文举待客如此不周全吗?以至于客人宁愿赶夜路,也要赶紧离开?
孔文举处事周到,是至诚君子,怎会如此!
“慢着!”他喊住告退的亲卫,“你带人追上,只说是廷尉查案,试他一试。若有不对,便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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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行人一走,许都的天迅速地昏暗了下来,除了杜夫人,孔融和海伯的年纪都大了,眼神不太好使。
于是,海伯挑起灯,送孔融夫妻两个回院子里。
“夫君,妾刚刚自作主张,给十一娘起了个名字。”杜夫人说。
“哦?”孔融笑了笑,“是哪个字?”
“宁。孔宁”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2]”孔融缓慢地吟诵起这几句。
“怎么忘了后面这两句?”杜夫人懊恼的说,“是妾学艺不精了。”
孔融笑着捋起胡须,“哪里哪里,分明是学得很好。”
他叹气道:“如果真能等到天下太平的那一天,到时候,即便他们兄妹两个各奔前程,也没什么不好。”
他愿意为了天子和大汉去死,然而对于自己仅剩的这一双儿女,孔融只希望他们好好地活着,不管这天下姓刘、姓曹,或是姓别的什么。
“希望他们能平安到彭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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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何对这次出行的路线很有意见,作为一个身经……呃……身经数十战的青兖良家子,他非常熟悉豫州的地形。
豫州的地形,简单地来说,就是基本没有地形。
只要有脚、有干粮,逢山绕道,遇水渡河,往哪个方向走都是坦途。
如果要从许都出发,去孔公的老家鲁国,最快速最安全的方式,自然就是一路向东北走。
这一路上城邑众多,不用赶夜路;又因为山少,难以藏身,自打曹司空占据兖州之后,曾经猖獗一时的盗贼也逐渐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