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海伯被下了一跳,“段女郎?”前两天见过的那个,的的确确是一位女郎啊。
段晞直起腰,摩挲了一下腰带,“怎么样?好认吗?”
她现在觉得自己容貌奇伟,英俊得可怕。
“不好认。”海伯连连摇头,现在的段晞看上去像个多情士子,“男生女相,定是个负心郎。”
“那我就放心了。”段晞得意地摸着光滑的下巴,“只是海伯,还没请教您,这‘负心郎’是什么说法?”
海伯撇撇嘴:“男生女相,哼,不是武人、就是富贵命,现在嘛,做武人早晚也是要富贵的。这世上的人,有几个富贵了不变心的?”
段晞竖起大拇指,“要么说您见多识广、阅历丰富呢!”
“听您讲话的口音,您是鲁人吧?”她又问。
“你这不是废话嘛?”刘禅吐槽。
海伯奇怪地看了段晞一眼,骄傲地说:“家主是鲁人,我和他一起长大,我当然也是鲁人!”
段晞请教了几句汉末山东话,海伯非常慷慨地教给了她。
“不过,你跟我说实话,”海伯还是忍不住问段晞,“我说的官话,真的还有口音吗?”
“没有没有,”段晞只好摇头,“只是我是关中人,所以才能听出来一点点区别。”
段晞又制止了海伯去请孔融的动作,“反正孔公也是要来的,不必打扰他。我也该小心低调一些。”
趁着孔融还没来,她在海伯的允许下,翻起了书房的藏书。
这里都是孔融常看的书,各式各样珍贵的训诂和经论,对于现在的段晞来说,大部分都没什么用处,“这就是传说中的皓首穷经吧。”
她还是更需要实用文体,比如工作报告什么的。
刘禅非常认同地连连点头:“依我看,古来成大事者,也未必治什么经典[1]!”
段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老夫的书如此好笑吗?”孔融缓缓走进书房正厅。
段晞把书卷放回架上,面不改色地道:“晚生追思先贤,能览书中高论,自然喜悦。”
“我看你笑得不庄重。”
“想到己身家仇国恨未报,故而自嘲。”
孔融沉默了。
看着他的皱纹,段晞难得有点愧疚,虽然只有一点点。
孔融坐到案前,命海伯研磨,他摊开竹简,道:“我现在便写信给玄德。”
段晞再拜,“必不辱使命。”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孔融写字。
刘禅又消失了。
段晞看着他把信简交给海伯,海伯又用绢袋分别装好,亲手送到了她身前。
段晞起身双手接过,看也没看,便直接放入了怀中。
“令爱令子离许之事,您考虑得如何了?”段晞问。
孔融拱手,段晞立刻起身避开,“您这是何意?”
“多谢女郎大义,”孔融道,“只是二子年幼,不好麻烦女郎远送。日后,我会寻机将他们托付给友人,让他们远离许都。”
段晞只能道:“如此也好。”
她看了眼海伯脸上的表情,起身而拜:“晞欲趁日暮时分离府出城,此去荆凉,定不辱使命。”
“请君保重,”孔融回拜,他担忧地望着她,“女郎见机行事即可。”
段晞再拜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