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之前吃顿好的嘛。他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冥冥中有那么一种感觉。李怿将饭食为他端到房间里,只给他放了一碗少有油星的汤饼,将炙羊肉端到自己面前,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李怿吃的头也不抬,半晌发现对面没有声音,疑惑抬头,见虺文忠定定地看着他,于是道:“看我做什么?”虺文忠看看自己桌上的汤饼,又看看对方桌上的炙羊肉,幽怨地道:“你就不觉得有何不对?”李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桌子,随即道:“没有什么不对,你伤还未好,不能吃生冷油腻之物。”“……”虺文忠想了想他这几个月的吃食,似乎就没怎么见过油腥。不过前段时间,他一直也没有和旁人同房而食,也就没有这样的想法。可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今这位将炙羊肉摆上桌,散发的香气让他食指大动却不能吃,这不是折磨人么。虺文忠挑起面条,吃的食不知味。李怿见他幽怨的模样,心下暗笑。今日心血来潮,就想和他一处吃饭,因为不知为何,他总想要亲近面前这人。也许是因为与对方那几次不经意的相对,知晓了对方的身世,以及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巧合,甚至自己最近一直都在做的那个有些连贯的梦,都让李怿不由自主地将心思在他身上多用了几分。虺文忠治伤的伤药,是他手中最好的伤药;他没醒来之前的衣食住行,全都由他一手包办,醒来之后也差不多如此。就算与他对战那日知道他是蛇灵中人,可却没法将自己对蛇灵的恼恨移情到这人身上;而在一些小事上,他总想让对方露出除了忧虑之外的第二种表情,并以此为乐。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他从小受到的教导便是顺心意而为之,不需要什么理由,想做便做了。而虺文忠对此也是接受良好,丝毫没有一个杀手被旁人掌握要害时那种下意识的紧张与杀意,似乎笃定自己伤不了他,也不知是信任他,还是对自己的绝对自信。他们都有自己的秘密,李怿无意宣之于口,而虺文忠也在刻意隐瞒。他们维持着这样虚假的关系,李怿是顺从自己的心意,而虺文忠则几乎沉溺其中。“我很好奇你的师门,究竟是何等人杰,才能教出你这样的人。”虺文忠羡慕着对方的际遇。李怿和他不同,虽然同样惨遭家变,却可以不被仇怨所纠缠,无所挂念地开始一段新生。对方活的潇洒且恣意,还有长辈保驾护航,已经是他穷极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奢望。“我的师门?”李怿怔愣一瞬,道,“嗯……我的师门没什么名气啦,师父说,他当年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才非要收下我,其实剑法是师伯教的。”想起上官颜,李怿的眼神黯淡下来:“我师伯姓上官,在我心中,就像是父亲一般。我自有记忆以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师伯不常出门,也不好动手,但他武功很好,据说尽得师祖真传。”“只是……都怨我。”虽然云琦和裴嘉都曾劝慰过他,但他的心里始终插着一根刺,那就是如果不是他,最后师伯就不会被授人以口实。他心里其实一直都很难过,可是看着两位消沉的长辈,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表现出来。“上官?这姓氏不太常见啊。我倒是听说过一人,似乎是住在终南山的。”虺文忠面上不显,内心却蓦然一震,小小的试探了一下。实在是无法忘记,就在几个月前,他还亲眼见到袁天罡是如何逼迫那位君子,后来虽不知发生何事,可看李怿如今的表情,大概不太好。李怿诧异道:“师伯不常出门,你也听说过他?”虺文忠有意转移话题:“许是巧合。那你师父呢?”“师父有教过我暗器与弓箭,还有轻功。”李怿道,“不过遇到与他相识的人,说我是他的徒弟,旁人总是小看我,故意找我切磋,却被我一一打趴下。”李怿笑道:“其实他很厉害的,虽不长于力,却擅用巧。师叔最擅力,我从未见过武功比师叔还要高的人。”虺文忠挑眉:“和我比如何?”李怿认真的想了一想,然后无比耿直地回答:“你不及他。”随后又觉得自己说的过分,连忙补充,“或许你到了师叔的年纪,武功就和如今的他仿佛了。”虺文忠低头嗦面条,暗自笑了两声,问道:“那与李元芳相比,如何?”“嗯……”李怿空着的右手张张合合,半晌才说道:“应也是不及的,只是我与李元芳的比试,在第一百七十三招输给了他,而师叔若想胜我,大概仅需要不到五十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