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兴坑人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这么脸皮厚的人,差点气得厥过去。他深吸了一口气:“给我滚出去。”
傅生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笑了一下,手指在录音笔上点了播放。
“我样品房的玩具可没说给他们加盟的时候一样,他们自己蠢受骗怪谁。”
陈振兴听着自己那天说的话,脸色越来越黑,半晌他嘲讽地笑了一下:“你不会是不知道这种录音不能作为证据吧?”
就是因为非正常场合录音不能作为证据,所以那天他才敢肆无忌惮给傅生讲这么多。
“陈老板还挺懂法律的,”傅生说,“不过,这不是作为证据用的。”
他站起身,手中拿着一摞合同资料,走到了赵振兴面前,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些账目,合同,公司流水,还有厂家交易和公司账面对不上吧,陈老板,你胆子挺大的啊。知道这两年税务查得严,还敢顶风作案。”
这次陈振兴真的变了脸色,“你从哪里弄到这些,你想干什么?”
“这你别管,”傅生开门见山说,“我要求也不高,将城中村那三十名加盟商的加盟费退给他们不难吧。”
陈振兴咬着牙,还在嘴硬:“我要是不退呢。”
“这些东西要是被举报上去,万一相关部门知道了,你赔的钱可不止这些了。”傅生从容道,“陈老板应该是聪明人。”
这要是被调查,罚钱事小,万一被判刑,他们公司就完了。
陈振兴一口老血差点呛进肺里,又拿着眼前的人毫无办法,好半晌他才咬着他说:“行。我一会儿找人把钱给他们汇过去。”
傅生却没有这么好说话,“你可能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你亲自给他们送过去。”
陈振兴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最后只憋出来一句:“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傅生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好笑的词,“行吧,就当是我欺人太甚。”
他从陈振兴旁边走过去,冷着声音说:“今天晚上之前,钱没有过去,这些资料会准时发送到南宁税务部门。”
说完,他也不管陈振兴应不应,转身就走。
出门的时候,陈振兴的助理刚好进来送资料,看见傅生像是见了鬼一样被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起来。
“你是怎么进来的。”
傅生没理他。
助理对着陈振兴说:“老板,他还敢进来干什么。”
一直憋着气的陈振兴这时才终于气震山河地喊出了那句:“滚。”
天色逐渐转暗,雨逐渐转成了雪。
三十多个人挤在同一个房间内,周颂却还是明显地看出他们瑟瑟发抖。
天气越来越冷,这个房子根本不御寒,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可就算是明天就去报案上诉,等庭审最起码也还要半个月。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几声鸣笛。
有个男人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那个,那个公司的老板来了。”
陈振兴?
周颂愣了一下,他来干什么。
他还没出门,陈振兴已经带着人走了进来,态度和之前趾高气扬的模样完全不同。
“之前是我不对,”陈振兴低着头说,“耽误大家这么久时间,你们的加盟费,我现在全额退给你们,剩下的一万算是我对你们的一点歉意补偿。”
场面转换得太快,周颂一直到陈振华走了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加盟商拿着钱,长久苦着的脸上终于露出笑,他跟着唇角也弯了一下。
看着外面的雪,他莫名地想起了傅生走之前说的话,毫无缘由的,他觉得赵振兴这么快掏钱出来,和傅生肯定有莫大的关联。
但不管怎么说,总算也是当下最好的结果。
“怎么样,我爬虫能力强吧,把他公司扒得一干二净。”
傅生坐在出租车里,蒋文的声音在对面透出来。
他笑了一声:“这次谢谢。”
“哎哟,我没听出错吧,”蒋文稀奇地说,“我竟然听到你这个黑心老板给我说谢谢。你事是不是忙完了,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