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时,耿精忠作乱,戴梓以布衣应聘从征…奉先帝于南书房…谥忠献…”
事君尽节,博闻多能,忠,献,是皇上给他父亲一生的批语。
戴亨想起曾在沈阳街头卖画、遥望京城的父亲,眼泪模糊了双眼。
“臣,代父,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戴亨将圣旨放在供位上后,再次向弘书跪下:“臣,叩谢殿下。”
戴亨很明白,今日这道圣旨是太子殿下为他父亲求来的,除了太子殿下,没有人会去为一个曾经被流放几十年的人请谥号,在他们眼里,他的父亲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工匠’而已。
更何况,太子殿下还救了他父亲的命,若不是太子殿下求陛下召回了父亲,他的父亲,或许在很多年前,就死在黑龙江某个冷入骨髓的冬日了。
弘书想把人拉起来,奈何浑身酸痛,实在使不上力,无奈道:“不必如此,快起来。孤现在没有力气,可拉不起你。”
“六哥,你没力气?我帮你!”福惠脸上还残留着刚才当众大哭后羞窘的恨不得挖个地洞窜进去的红晕,他粗鲁地把本就有意起来的戴亨扯起来,然后道,“六哥,时候不早了,该回宫了!”
弘书忍俊不禁,这是想尽快逃离社死现场吧。好吧,福惠这个年纪也该是看重面子的时候了,还是别把孩子惹急了。
“旨意已宣,孤便先回了,不必送。”弘书阻止了想要相送的戴亨,招呼允禧一起走。
上马车时,弘书先上去,允禧正要抬腿,本该礼让叔叔的福惠忽然抢先窜了上去,一边回头看允禧一边自说自话:“六哥,禧叔要坐他自己的马车。”
“……”允禧眼睛一瞪,嘿,这小子,有六哥了就不要叔叔了,过河拆桥是吧!
已经坐下的弘书无奈道:“小七,不许没礼貌,扶禧叔上来。”
福惠撅嘴。
允禧肩膀一抖,抬起下巴斜看车辕上的福惠,伸出手道:“还是小六贴心。”
福惠咬了咬后槽牙,心不甘情不愿的伸手给人当扶手。
允禧当然不可能借他一个小孩的力,不过虚虚搭着,主打一个面子工程。
马车终于动了起来,弘书先看向福惠,问道:“谁欺负你了?”
方才这小子哭成那样,弘书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但当时大庭广众之下,他又身负圣旨之责,自然只能先紧着那边,如今总算能问一问了。
福惠却吭哧吭哧地不说话,还看允禧。
这是嫌他碍事呗?允禧一收扇子:“得,我这人有眼色,让马车停一停,我下去。”
弘书自然不可能半路让他下去,大街上的让人看见还不知传成什么样,他没在问福惠,看向允禧:“我还没问你,这天儿也不热吧,你摇个扇子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