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阳见完燕同光,正挠着头纠结稿子怎么写,才能达到允禧传达的太子殿下“看完后天下能工巧匠都迫不及待投入孤麾下”的招贤令效果时,弘书也在养心殿前挠头,思考该怎么给岳钟琪求情,才能不触及他阿玛的那根敏感线,让他阿玛炸毛。
——他算是想明白了,他回来后他阿玛有时候阴阳怪气的态度,分明是觉得他为了岳钟琪一个外人跑出去大半年没消息,连家和老父母都不想了。
但他真不是啊,他只是想出去探探地图罢了。不过谁叫自己是当儿子的呢,唉,没法子,只能哄着了。
由于胤禛的要求,三司会审岳钟琪以飞快的速度走完流程,昨日,由允祥作为代表,递上了会审大臣们的联名奏折,奏折内容主要是陈述了会审的经过和结果,并附上了对岳钟琪的处置建议。
建议,秋后问斩。
弘书先听人说的结果,当时还懵了一下,心想不对啊,明明阿玛的态度不是非要岳钟琪的命不可啊,怎么这群大臣看不出来吗?还是有人暗恨岳钟琪,所以从中作梗,借此机会要岳钟琪的命?
那也不对啊,牵头之人可是十三叔,不说十三叔对岳钟琪印象不错,就说十三叔的秉性,也不会任由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作梗的。
怀着疑惑的弘书找来奏折原文,看完之后恍然大悟,得,这群大人哪是看不出阿玛的心思,人家分明是把如何伺候领导那一套玩的透透的。
这奏折,分明就是给他阿玛施恩的前奏和梯子。
而他,也是这中间能借此收买人心和养名的得利人。
弘书并不反感这种套路和手段,他需要名声,也需要威望和人心,只有现在多多的聚拢人心,未来他才能早一些众望所归、威严加身,也能早一些大权在握开启“一言堂”独断专行,让大清这个庞然大物能随他的心意往他想要的方向狂奔。
虽然结果是注定的,但这演绎的过程也不能太过敷衍,弘书打好腹稿,信心满满地等待阿玛召见。
大多数时候儿子来求见胤禛都会立刻召见,这次让人在外等候倒不是知道了儿子是为岳钟琪求情而来心生醋意,而是他正在骂人。
“…辱身贱行…朽木粪土…庸愚下流…一群不如畜生之辈!…”
嗯,骂的着实有些难听。
不过弘书被请到暖阁里等候,所以没听到。
“殿下,皇上唤您过去。”苏培盛端着有些不自然的笑脸过来请他。
弘书走出暖阁,看着匆匆离开的大臣背影,问道:“这又是谁惹皇阿玛生气了?”
看看那位大人急切又踉跄的背影吧,还有苏培盛这僵硬的表情,他阿玛刚才绝对是发了大火了。
苏培盛呼吸都放轻了几分:“就是尚崇广、李永升、范时捷几人。”
弘书咧了咧嘴,这几个人他也算有所耳闻,汉军旗世家之后,可以说汉军旗的出现就是因为他们几家的祖先,其中尚崇广就是尚可喜的后代。虽然当初吴三桂叛乱时,尚可喜的儿子尚之信也响应了,不过尚可喜自缢证明他与儿子不是一路,倒也没让康熙收拾了他全家,导致他的孙子现在还能把阿玛气得不轻。
这几人他是完全没好感的,甚至恨不得他阿玛能下狠手把几家处置了,不过他也知道八旗在阿玛心里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这几家在汉军旗里又相当于元老一样的存在,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他阿玛有所顾虑也能理解。
弘书琢磨着一会儿进去还是得先安慰安慰阿玛,让老人家消消火,这身体才养好了一点,病根还没除呢,可别又气的重了。
结果他进去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他阿玛一句话问懵了。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雍正脸上还残留着没消散干净的怒气。
?
怎么回事?这个语气和内容怎么仿佛他是个渣男一样?
被质问的弘书摸不着头脑:“儿臣最近事情挺多……皇阿玛说的是哪件?”
胤禛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你的奏疏!废除旗民不通婚,快一年了,你就扔那儿不管了?!”
啊…这个事啊…时间确实拖得有点长,不过他没忘啊,前几天还示意魏定国去赴莽鹄立的宴呢,孔广棨也和常保‘偶遇’了几次。
阿玛之前也没催他啊,这事又不是特别紧急的政策,况且大势在他,磨一磨就是水到渠成的事,还能借此锻炼锻炼手下,阿玛突然这么急干什么?
“儿臣并非不管,只是这事儿需要从长计议……”弘书试图解释自己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计议什么计议!”胤禛此刻的表现很有我不听我不听的无理取闹味道,“简简单单一个事,拖拖拉拉的,你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了!”
阿玛的火气真不小啊,得,还是先顺着,弘书心里咂了咂舌,从善如流道:“是,是儿臣的不是,儿臣回去就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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