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谌过就在她身边呢,这已经满足了陪着她的先决条件,所以她决定一点点地帮助关佳颜克服这个难处。
“佳颜,你虽然年纪小,但也是成年人。成年人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是不是?你之前是怎么说的?”谌过还是先把人都请出去了,尽量和颜悦色地跟这小炮仗讲道理,“你是不是有点害怕?”
关佳颜坐在化妆台前的椅子里低头瘪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怕。”
“别怕,”谌过伸手捋着人家的头发绕在指头上玩儿,“咱们慢慢来,今天越iss的代表在这儿要录一些拍摄物料,让这位姐姐在棚里好不好?”
关佳颜绞着手指犹豫半天,小声地问:“只让她一个人进来吗?”
“对,我保证,今天只有她一个人全程跟着咱们,这次我都没叫米蕊来,妆造也是我给你做。”谌过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一句,你关家的钱还真是难挣。
“……嗯,那,可以。”关佳颜终于吐口。
这次的新品拍了两天,大体还算顺利,越iss代表欢天喜地地回去交差了,谌过收拾好器材牵着关佳颜走,一出摄影基地,两个人都被迎面扑来的热浪给冲了一跟头。
她们相识的时候是五月初,这时已进六月,谌过苦笑一下,这一个多月怎么跟过了一年多似的,简直难熬死了。可脑子里却突然闪了一下,关佳颜应该刚刚过了一次生理期,这次她是怎么过的?
算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老郑接到谌过的电话,把车又往里开了些路,想着天太热了让女孩子们少走几步路,结果电话还没挂呢,就听着关佳颜在那边叫起来:“谌过,你让郑叔送我回家?”
这一声质问吵得谌过心跳突突的,一时间竟在心里先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真是啥钱你都敢挣啊,总跟这么个阴晴不定的臭小孩儿待一起,也不怕社保都白交啊?
她耐着性子讲道理:“昨天带你回家是方便今天一起来影棚,今天工作结束了,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不想,那还用什么理由吗?”关佳颜理直气壮道。
谌过打开自己手机备忘录示意关佳颜看接下来两天的红点备忘:“乖,你看!我真有要紧事儿要办,没法带你!”
她真是气昏头了,竟然让一个盲人去看自己的手机备忘录!
这下可不得了啦,关佳颜可算是逮着由头,不分青红皂白一顿疯狂输出:“你给瞎子看啊?糊弄人就算了还侮辱人?上次说云老板是男的,这回说你这两天有事儿,谁会信你!”
不信拉倒,我跟你解释得着么我!
谌过捂着突突直跳的额角深呼吸,猛地看见老郑来了,简直是如蒙大赦,赶紧冲着人挥手:“郑叔,这儿!”
索然无味
关佳颜头天跟谌过不欢而散,坏情绪一夜都没散,次日也没兴趣跟着关衡去上班,独自窝在家里无所事事地四处乱摸。
妈妈从前把她娇惯得什么都不会,她如今独自一人在家,能勉勉强强在房子里自由活动,但电器、炉灶什么的她都不敢操作。
智能精灵可以语音控制各种家电,但智能精灵不能帮她避免磕碰、刀割和烫伤。
关衡早上走的时候把兑好的温水灌进保温壶中,跟零食、水果、点心都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中午老郑会专门给关佳颜送午饭。
至于晚饭,关衡要是能早点回来,兄妹俩就能吃顿正经饭。
如果关衡回来得晚或者回不来,关佳颜可能就饿着,或者找点给她储备的即食食物凑合一下,罐装八宝粥、即食燕窝、肉干、饭团什么的她都吃过。
她其实不太讲究,感觉吃什么都无所谓,不过是勉强果腹不让自己饿死而已。冷东西下到胃里的时候,有时候还能感觉到凉凉的,吃得多了,味觉都逐渐麻木。
她知道自己有问题,但无论如何就是接受不了保姆在家里晃来晃去。
没关系的,也许有一天她也会像其他盲人那样游刃有余地独立生活,只是要辛苦哥哥照顾她很久很久。
没办法,我也不是天生就这么自私,我知道我病了,还讳疾忌医。
我知道我很可恶,我是个坏种,但请不要抛弃我。
浑浑噩噩地消磨半天时光,老郑送了午饭过来,关衡的秘书跟着一起来的但人在车上并未下来。
这事儿弄得老郑怪不自在的,可换位一想这要是自家闺女他就理解了,一个眼盲的孩子独自在家,再熟的人也都得防着点。
关衡秘书为人稳重,是兰总一手带出来的,关佳颜那个狗脾气对谁都爱答不理,但人家也从来没跟一个孩子计较,是真心希望她能过好,每回跟着老郑来送饭,都会特意给关佳颜带一份兰总爱吃的热米糕。
关佳颜摸到米糕就知道秘书姐姐在外头守着她呢,心里就略微舒坦点,更能懂得哥哥的苦心。
所以,她很少在老郑和秘书姐姐面前撒泼。
等老郑和秘书姐姐走了,关佳颜难免情绪回落,吃完饭后在空荡荡的家里乱走一通,更觉无聊,她让智能精灵给她放正能量音乐,精灵给她来了首欢快激昂的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
歌选得不错,特别有正能量。
关佳颜坐在楼梯上支着下巴听了一会儿,想起谌过弹的《时刻准备着》和《国际歌》,这都是同一类风格的曲子。其实当时她没说她也从小弹钢琴,也喜欢这种曲子,因为她爸爸是军人出身她妈妈曾经是音乐教师。
她慢吞吞地从楼梯上起来摸到落地窗边的钢琴,打开琴盖。从4月份妈妈去世后,她就没再摸过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