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君一听,马上领着这二人往外头走。酆都城外,孟琅眼见这一行人离开,立刻带着阿块了溜进去。白鸦在他肩膀上指挥着:“月华仙子在阎罗殿后屋!带她去地髓那儿!把她先放里头!存住最后一□□气!”
这一溜串话叫完,白无常又扭头给孟婆传话:“黑山君已经走了!看来狗宏元不知道景懿君在哪儿——祖宗哎你咋把我搞水里了!”
黑龙正在水面下急速前行,白鸦给绑在它的胡须上,让一个水泡罩住了。此刻,它正在气泡里惊慌地扑腾着。黑龙说:“你要是把这气泡弄破了就死定了。”
白鸦一听,立马不动了。黑龙又说:“等会老身摸到羽化岛上,你替我看好这笛子里的器灵,别让他跑了。”
白鸦瞪着那银发鲛人,后者尾巴缠在笛子上,畏惧地望着黑龙。白鸦上下打量了它一番,啧啧道:“金瞳鲛皇?老天,这帮神仙可真会祸害人哪”
羽化岛上,宏元声泪俱下地描述着归一与青煞同归于尽的场景。众人悲戚不已,流星子红着眼,怒道:“我就知道那青煞不是善类!景懿君简直疯了,竟然干出这等混账事!”
“这是第二个石头仙翁!”槐英仙人憎恶道,“跟鬼混在一起的都不是好东西!他现在算什么景懿君,他就是鬼!”
“那青煞为什么不杀他?”沧灵夫人恨恨地说。
“那青煞听他的话得很!”流星子怒不可遏地吼道,“我亲眼所见!它完全是他手下一条狗!景懿君肯定用了什么方法——”
宏元恐惧地说:“该不会是炼鬼?”
槐英仙人大叫一声,重重地顿了一下手中藤杖,说:“就是这样!归一上仙不是说他跟那青煞立了生死契吗?可生死契没了他却活得好端端的,可见他老早就骗了归一上仙!想不到他心肠竟如此狠毒!也不知道归一上仙究竟杀死了他没有!”
一个神仙愤怒地叫道:“要是杀了,今天还会有这些鬼侍吗?这肯定是他指使的!”
流星子在盛怒之中察觉到一丝不对:“等等,这伙鬼侍是卿铁笛带来的。卿铁笛跟孟琅不是一伙——”
“倘若他归顺了他呢?”那神仙激动地叫道,“他有青煞听命,卿铁笛又成了鬼,他归顺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这两个畜生是狼狈为奸,一路货色!”
众人越来越愤怒,宏元既然煽起了火,就不再说话,专心问着黑山君:【你真没在酆都看见黑无常?】
【没有!酆都只有阎罗跟白无常!我现在正带着他们来羽化岛呢!】
【我杀了月华,但黑无常和那青煞只受了重伤,他们肯定被孟琅带走了。如果他们不去酆都,还能去哪儿?黑无常能变成鸟,你真在酆都没看见他?】
【真没有!就只有阎罗跟白——等等!阎罗进来时背了一个人!看着像是鬼差,但是——】
【蠢货!兴许那就是黑无常!阎罗那懒货没事怎么会出去?这事必定有鬼!他只背了一个人?孟琅和那青煞呢?他不可能不带他们回来!】
【我没看见!仙尊,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我要不要再回酆都】
【不,你身边还有其他神仙,不要露出马脚。把这些人带到一边去,我亲自来酆都。】
宏元抬起了头。神仙们已经吵成一片,有人说该立刻去找月华上仙和百川上仙,有人说先把羽化岛上的鬼侍清理干净,还有人只是单纯地痛骂。一千年过去了,这帮蠢货还是这副自私自利的模样,就像一群乱叫的猪,眼睛里只有自己的食槽,看不到那食槽底下万民的疾苦,甚至还要用自己肥大的猪蹄去践踏他们。
这些家伙根本不配成为神。
假如他现在暗示他们孟琅可能在酆都,这些人绝无一个敢去,他们要么叫嚷着等待月华或者百川,要么就会想方设法否定这种可能。这些乌合之众。这些无首之群。然而宏元眼角极细微地抽动了一下,仿佛要笑的样子。他抬起头,看到一道流光从天边急遽飞来。
能把这群废物轰出羽化岛的人来了。
在百川降落的瞬间,宏元站了起来,分秒不差地惊喜地叫道:“百川上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百川环顾一片废墟的羽化岛和或死或伤的众仙,既惊诧,又愤怒。槐英仙人喊道:“都是孟琅跟那青煞干的!他们指使鬼侍攻击了羽化岛!”
“等等!”混乱中,流星子仍试图说明,“还没有证据——”
“孟琅来羽化岛了?”百川杀气腾腾地问,那冰冷的语气令众人为之一颤。流星子赶紧说:“没有,是卿铁笛带来了那些鬼侍——”
“那孟琅在哪?”百川问,眼神恐怖。流星子忽然感到了一丝不对,百川上仙好像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
这时,千面说:“归一上仙那一击可不是盖的,那青煞肯定受了重伤,在附近什么地方疗伤呢。”
宏元说:“我们是在连国的地界上找到他们的”
“那往南边走不就是酆都吗?”千面大喊,脑袋激动地往前伸,“他们肯定去酆都了!没有哪个地方比那里有更多的鬼了!阎罗跟孟琅关系匪浅,他对酆都可是再熟悉不过!他肯定会想到去酆都的,既然他连他师傅都能杀,那再杀一个阎罗也不算什么!”
“你确定他们就在酆都?”流星子拧眉望着妙真仙子,不知为何他老觉得这女人今天有点奇怪,好像有什么他还没搞清楚——对了,那黑龙是哪儿来的?
可百川没有想那么多,其他神仙也没有想那么多。槐英仙人说:“既然如此,我们就去酆都看看!那青煞要真去酆都就糟了!”
沧灵夫人说:“现在就走?”
百川只盯着妙真仙子,问:“你确定他们在酆都?”
“我确定!”千面大叫着,心里已将宏元骂上了一千遍。该死的!这厮倒是会坐享其成!万一孟琅不在酆都,遭殃的只有她!
槐英仙人急道:“现在去也来不及了啊!酆都离羽化岛太远了!”
百川便抛出惊堂木,他的灵气是深褐色的,跟那木头一模一样。他脖子上青筋暴出,脸上却无一丝表情,冰冷的双眼好似铁水铸成,连他的脸和身子都像铁一般紧绷着,不,应当说他整个人都失去了温度。他就像那块棱角分明的惊堂木一样成了某种坚硬的东西,贯彻在他心中的现在只有恨意和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