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死了。”长明王直直地看着孟琅,嘲笑道,“你不知道中城王已经死了吗?”
孟琅眉头紧皱。他早就预料到或许昔日的仇人有的已经死去,但亲耳听见这一消息,他还是十分不快。
“不管怎样,你还活着。”
长明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孟琅感到被羞辱了,他拿剑指着长明王,厉声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费尽心机隐姓埋名这么久,最后却连一个仇人都杀不了!哈哈、哈哈哈!”长明王笑得直不起腰来,他幸灾乐祸地对孟琅说,“我不是长明王。他已经死了,我那位兄长你找错人了,哈哈!”
“这不可能!”孟琅怒道,“你要不是长明王,怎么认得出我?你弟弟可没见过我!”
“我是没见过你,可我见过你的画像!你跟画像上长得一模一样!”长明王指着孟琅,神情竟有几分得意,“灭了徐风的不是我,是我哥哥。你要找应该找他去,我是无辜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那家伙野心勃勃,阴险狡诈,怎么会把王位传给自己的弟弟?”
“他当然不会了,这位子是我抢来的。”长明王又是一阵大笑,他仰头呼喊,“哥哥,皇兄,我要给你当替死鬼了!真没想到,这就是我篡位的代价。也不知是当初被你杀掉好,还是现在被你的仇人杀掉好?不,不,还是现在死了好,至少我比你多活了这么多年!”
事情的发展实在出人意料。孟琅瞧着这个哈哈大笑、疯疯癫癫的老头,一时间竟然真的怀疑起他是否真是长明王来。如果眼前这人说的是真的孟琅心一沉:“你撒谎!我不会认错的,你就是长明王!”
“随便你怎么说!不过,你真该感谢我,我也算帮你报仇了,不是吗?”长明王大大方方走到床上坐下,直直地望着孟琅,说,“你要杀寡人吗?来吧!寡人知道,外头的护卫已经被你解决了。不过,你杀错了人,无论你再怎么骗自己寡人是长明王,你都杀错了人。你永远报不了仇了,哈哈!”
孟琅站在那,心中天人交战。他仔细打量着这个老头,满脸褐斑,白发苍苍,面上挂着嘲弄的微笑。这人真是长明王吗?就在这时,老人说:“你杀寡人可以,但不要杀寡人的王后和孩子。你杀了寡人就走吧。我听说过你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就请你别为难我的女人孩子了。”
长明王端坐在那,姿态安详端庄。他平静地望着孟琅,好像已经认命了。过了一会,他又说:“你难道还想重建徐风吗?如果你想,那么,天下是免不了再起战乱了唉,寡人好不容易才把那混账打空的国库补上,谁知还没享两年福就死了。早知道,当初他要杀寡人时,寡人就该跑掉。”
说到这,他突然嘿嘿笑起来:“你要杀了寡人,天下定会大乱。寡人还没封太子,那些儿子一个二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肯定会为了王位争起来可就算寡人现在写了圣旨,他们又怎么会信一个死人的话?”
孟琅迟疑了。这老头就是长明王,他一开始就这样觉得。可是,他所熟知的长明王,绝不会考虑妻子儿女的生死,也不会这样束手就擒。那人心机深沉,冷酷无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来。而眼前这个长明王已经躺到了床上,一副等死的样子。他甚至好整以暇地放下了床帘。
就在孟琅迟疑的刹那间,床上突然传来很大一声响动。孟琅扑过去,掀开帘子——长明王不见了。
他愣住了,随即在殿中四处搜寻起来,但没找几下他就意识到长明王不可能凭空消失,床下有密道!他冲到床前,几剑砍烂了床板,床下面果真是空的,一条三尺宽的密道就藏在这床下面。现在,密道已经被一块石板隔断了。
孟琅死死盯着那块石板。他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就让长明王这么在眼皮底下跑了!他居然听信了长明王的鬼话!跑了!跑了!就在他眼前!老天,他怎么会觉得那不是长明王?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他被骗了,被耍得团团转,无法原谅,无法原谅!
“啊啊啊啊!”
孟琅吼叫着,举剑一次次砍向龙床,不一会这床就被砍得稀烂,可孟琅依然癫狂地砍着。他无法原谅自己,无法,无法!他失了神志,把怒火全部发泄在这张可怜的床上,然后他掀翻了桌子,刺穿了帷幕,他被愤怒冲晕了头脑,根本没听到外头急遽袭来的脚步声——直到士兵破门而入。
上百个甲士瞬间涌进大殿,手中的刀闪着森森寒光。
他们高喊着,朝孟琅杀了过来。
第176章复仇(二)
“听说唰的一下,那刺客就飞走了!”
“这么邪乎?那刺客什么来头?”
“你不知道?就是那个呀。”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话说明白点,别吊老子胃口!”
“哎呀,就是那个人——景懿君!孟琅!”
“天!景懿君不早就死了吗?”
“谁说他死了?他现在可是活得好好的,据说他修道了,能御剑。大王差点就叫他杀死了,可是大王福大命大,活了下来。如今城里到处贴着他的画像,也不知道能不能抓住他?”
“客官,您的茶。”小二端来一壶茶,放在一个戴斗笠的男人面前。男子点点下巴,一言不发。
他旁边那两人还在议论。
“他修道了咋抓得住?”那汉子一蹾酒碗,大声叫道,“他这是来报仇的。娘的,他不会真把大王杀了?太子还没立呢!”
“兴许他就是故意挑这个时候来的!”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拎着酒壶过来,那两个喝酒的汉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只见他双颊驮红,似乎醉了。书生盘腿坐下,大着舌头骂道:“这孟琅真是卑鄙,大王年轻力壮时他不来,偏过了五十年才来。还修了道,胜、胜之不武!”
拿酒碗的汉子说:“可不是吗!要大王有个什么好歹,天下不得大乱?”
另一个汉子紧张地说:“他该不会真要重建徐风吧?”
“他算什么东西?重建徐风?”书生激动地叫道,“徐风的王族都死了!再说,徐风是自取灭亡——”
“砰!”那戴斗笠的茶客忽然很重地把杯子蹾在小几上,三人都吓了一跳。拿酒碗的汉子怒吼道:“喂,你丫的干什么?想打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