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钱多吗?”裴璇玑关心道。
“……你们!”张鹤欲哭无泪,心疼得直抽抽,“能不多吗!我才领的俸禄,一文还未来得及花呢!”
“无妨,这些日子一直承蒙裴天师和嵇总司照拂,我看你花钱的地方也少。”李挚安慰道。
“李挚!”
张鹤想回头与他说道说道,李挚已经钻回了马车中。 他又转身看向裴璇玑。
裴璇玑已经骑马走远了,她在前头大声道:“前辈算啦,别去找了,要是让人知道堂堂天师被小贼做戏偷了钱袋,可不好听。”
“知道你还这么大声,你小声些!”张鹤咬牙切齿道。
张鹤又回头想问李挚,发现李挚已经在车厢里开始研读起论天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两人似乎都不赞同他去找回钱袋。
张鹤心如刀绞。
行吧,他们三人人生地不熟,县里的天师每月俸禄的确也不多,瞧在江北府大旱,百姓过得艰难得份上,他就不去找了,权当做了善事。
只是那小乞儿莫要落在他手中。
张天师痛失一月俸禄,让他后半程路上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原本以为到底在府城中,到处都有差役,轻易难得有宵小作怪,张鹤便马大哈了些,这回钱袋被偷,他遭重创,便拿出了平时破案子的精神头来,视线来回扫过街边三三两两经过的行人。
这一看,也看出了些问题来。
一路上,总有一些晦暗不明、带着丝丝恶意的视线,在小巷中、墙根处,不住地打量着他们。
待到张鹤不避不闪地看了过去,视线的主人们又偏开了头。
他们都长着老实巴交的脸,并不像恶人。
但是他们眼中的恶意并不是假的。
若不是裴璇玑身下的马神骏非凡,而张鹤架着的马车上有着异人寺的暗纹,这些人会做些什么呢?
张鹤抬头看了看天。
烈日高悬。
“再不下雨,人就要变成鬼了。”张天师喃喃道。
骑马走在前头的裴璇玑似乎听到了张鹤的话,也疑惑地抬起了头,纳闷道:“说起来,我昨日在江北府地方志上看到,七月的江北府,历年来都是多有云雾,偶有小雨,为何今年会有这样的异变。”
裴璇玑勒住了马。
她回头对张鹤道:“前辈,这异变,就不会是因为有妖鬼作祟吗?”
张鹤一愣,先是下意识要反驳,而后停住了。
若是因为妖魔鬼怪作祟,造成这样大的灾害,那究竟是多强大的妖、鬼呢。
张鹤想说,世间上强大的妖、鬼,终究是少数。
可少数,也不代表不存在啊。
裴璇玑让马儿自行走着,她偏过头来对张鹤道:“这么大的天灾,异人寺也不去查看一下究竟是何原因,难道这事对嵇仁就没影响吗。”
这话说完,她突然回想起自己在嵇宅上每日泡澡用的那些水。
裴璇玑叹道:“对这些人来说,确实影响不大。”
这两日她时常出入异人寺衙门,来往见到的天师们都脸色如常,仿佛江北府上头这要晒死人的日头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鹤也道:“异人寺办案,首先得要人报案,无人报案,天师的性命也是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们俩在外头讨论着,李挚听在耳中,捧着手中的书出神。
嵇宅中,李挚三人走了许久。
没有人,连虫子也被热死了,院中一点声音也没有。
宝珠百无聊赖地在床上滚了两圈后,颤颤巍巍地从床上下来,四只爪子踩在地上试图走两步。
她实在是憋坏了,若是再不能走出房间去外头看看,宝珠觉得自己恐怕会成为第一只活活闷死的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