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们降妖除魔是本职,可对付同类并不擅长。
走在最后的张鹤神情紧绷、左顾右盼之际,忽然发现李挚身上的箱笼上,打开了一条细细的缝。
一对滴溜溜的眼睛,正从里头好奇地看着自己。
张鹤头皮都发麻了,一个箭步上前,啪地一下拍在李挚的箱笼上。
“哎哟。”箱笼中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走在最前头的裴璇玑提着剑猛地回头,大喝道:“谁?!”
张鹤佯做脚下不稳,捏着嗓子又哎哟了一声。
“没事儿,是我不小心踩空了。”他扭捏道。
裴璇玑一脸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放下剑松了一口气,转身继续看着前头。
李挚回过头,极小声地对张鹤道:“对不住。”
张鹤摇摇头,走上前去,气若游丝地对箱笼中那位道:“仔细些,莫要乱来,当心被小裴瞧见了。”
宝珠也学着张鹤,气若游丝地回答道:“我只是想看看你们究竟何时才能发现。”
她的声音非得要凝神才能听到。
张鹤与李挚都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你们究竟何时才能发现,后头有人跟着你们啊。”
狐妖细细地、轻轻地声音钻进了他们的耳中,教两人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立即回头,看向来时的路。
此时他们走在一片已经失去了生命痕迹的树林当中,因为树叶已经片片掉落,树林中全是光秃秃地小树,几乎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只是再仔细看去,似乎有极其瘦小的人,正躲在树后窥视着三位天师。
张鹤立即从手中甩出了两张符咒,朝着那些宵小的所在飞去。
符咒去势急且猛,干枯的老树一颗颗被撞倒,窥视他们的宵小们见势不妙,就地一滚,便要朝着小泉村的方向逃窜。
“哪里跑。”
反应过来的裴璇玑也跟着甩出几张符咒。
她的符咒不似张鹤那般直来直往,在空中嗖嗖拐着弯,轻巧地黏上了正在拔足狂奔的两人。
只听远处一阵惊呼,两个身形瘦小的人远远地摔了一个大跟头,狼狈地跌在地上,动弹不得。
张鹤与裴璇玑连忙追了上去。
李挚又落后了一步,悄声与宝珠道:“莫要顽皮。”
“嘻嘻,我都提醒你们了呀。”宝珠的声音听起来快活极了。
李挚还想再说,听得前头张鹤大喝一声:“好你个小贼,把你张爷爷的钱包还来!”
他一愣,连忙走上前去。
地上躺着两个小乞儿,一个慌张,一个愤怒。
愤怒那个最为丑陋,脸上有着长长一道疤,正是先前在城中偷了张鹤钱袋的那位。
小乞儿们看上去年岁不大,莫约十岁左右,只是神情已经不似小儿,被天师用符咒按在地上,也只是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地看向他们。
裴璇玑奇怪看着疤脸乞儿道:“你这小儿好生奇怪,我们几人莫非曾经在何处得罪过你不成?让你又是偷钱袋,又是偷偷尾随我们?我们又不是江北府本地人,十几日前才到城中来,竟不知怎的你了。”
那小乞儿闻言,抬起头来恶狠狠地冲他们大喊道:“但你们是天师,天师就该死!都去死吧!”
裴璇玑从未见过有凡人小儿这般憎恶天师的,一时呆住了,不知该如何反驳。
就算是张鹤,入门将近二十年,也未曾见过几个憎恨天师的怪人。
他恼怒起来,上前就要揪住那小乞儿,只是手在空中上下许久,找不出一处可以下手的地方,无奈只得用脚踩在那小乞儿的肩膀上,怒道:“你觉得天师该死,有那本事便来杀我们啊,抢我钱包是为何,将钱包还给我!”
小乞儿剩下的话被噎了回去,他短短的一生中,也未曾见过这般离奇的天师,满肚子脏话忽然不知该从何处骂起。
干脆便不骂了,他张嘴便咬向了张鹤踩在他肩上的脚。
“哎哟。”张鹤吓了一跳,赶紧将脚拿开,“怎么还咬脚呢,这是狗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