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嗓音有些闷:“若真有那天,我改嫁,你不吃醋?”
云谏百无禁忌,语气从容:“吃的,到时候你给我上坟,自己来就好。”
别人就不必带来见他了。
黎梨鼻尖有些酸:“……你想得美,你若敢死,我绝对不去给你上坟。”
“不行。”
云谏背靠着树干,缓声道:“一个月两个月不来可以,三个月总得来一次吧,若是要我等一年,那就太久了……”
“别说了。”
黎梨不想再听,埋下脑袋:“我不想你死……”
“我知道。”
云谏抚过她肩侧的发辫,看到自己的红衣覆在她的身上,在灰茫茫的迷雾中,凭空多了些喜庆的娇艳。
他低声说道:“不死,我还有事想做……”
黎梨只盼他多些想活的念头,一口应道:“什么事都好,等出了林子,我陪你做。”
云谏听着这话,舒声笑了下。
黎梨在他的笑音里茫然抬了下头,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话语有所歧义。
她顿了顿,没有澄清解释,反倒说道:“你好好的,等出去了,我每天和你做。”
每天。
云谏当真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你好心软啊。”
黎梨坐起身,将水囊递到他嘴边,就此哄着他多喝了些果子的汁液。
“你多歇息,我们晚点再起身。”
见他想要闭眼,她习惯性地悄悄伸手摸他的脉搏。
云谏却将她脑袋按到自己肩上:“你多睡会儿才对。”
每夜提心吊胆地,都不知道她有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他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发辫,轻声吹起支口哨。
是苍梧的坊间儿歌,悠扬的口哨声自树下传出,渺而飘飘传入丛林,与苍梧的风声相伴迭和。
黎梨听着他的声音,心神稍松,真起了歇息的念头,往他身边侧了侧。
她忽然一顿,惊然坐直了身。
在云谏询问的目光中,她来不及解释,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摸出把黄铜扁哨。
云谏迟疑道:“这是……”
黎梨激动地险些跳起来:“我的知己!”
云谏:“……那只傻乎乎的鸽子?”
“什么傻乎乎!”
黎梨差点想握住他的双肩摇一摇:“云三听哨而来,除此之外就只会往东飞!”
“它那样认死理,指不定能带我们出去!”
云谏万没想到,两人的身家性命,竟然要寄托在那只蓬毛鸽身上。
黎梨已经吹起了口哨,特质的哨片在扁哨内震颤不已,却听不见丝毫声音,只有细微的哨片碰撞声。
她鼓足气吹了许久,迷雾林仍是静谧一片。
黎梨自己心里也没底,不知道云三听不听得见,不知道它吃的那颗解药果子有没有用,不知道它飞不飞得进来。
她仍鼓励着两人:“它长得胖,飞得慢,我们等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