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江何最后扒着张淙的肩,整个人几乎要挂在他身上。晏江何索性就挂着得了。晏江何支横起眼皮,没好气儿地问:“王八蛋,奶油就算了,樱花沐浴露你从哪买的?”张淙在晏江何脸颊上亲了一口,紧接着吃下晏江何一记斜眼。但张淙仗在年轻胃口好,什么东西一旦沾了“晏江何”这三个字的边儿,他都吃得异常欢喜。张淙轻悠悠地说:“我买菜的时候,在超市顺便带了一瓶。”晏江何一哂,哼了一声,没稀罕再搭理张淙。过后,张淙拿着吹风机,嗡嗡闹闹地给晏江何吹头发。晏江何半靠在张淙支起来的一条腿上,自个儿搁床上晃脚丫子当大爷,舒服得直眯眼睛。头发吹完,张淙又拱去晏江何脖梗处蹭来蹭去。晏江何对付上王八狗头,自是毫不客气。他伸手推开张淙的脑袋,躺下翻个身:“狗子,别蹭了。”晏江何干脆直接表态:“今晚再不能要了。明天我得早起去医院上班。”张淙顿了顿,真的没有再折腾晏江何,只是他躺下,脑门儿抵在晏江何后背的脊梁骨上,沉默了半天,说:“你要不以后别去上班”张淙说了一半自己闭嘴了,他翻过身,闭上眼睛,不敢再缠着晏江何。晏江何那头停顿几秒,转过来。他薅过张淙的胳膊,让张淙在被窝里凑自己更近些:“不仅我明天要去上班,你过几天还要去北京上学呢。”张淙在黑暗里抿了抿唇,小声说:“我知道。”晏江何寻思过一趟,问:“张淙淙,有你这么撒娇的吗?”张淙是被疯子穿了,对晏江何长了吃奶的劲头。单看这两天的架势,张淙是恨不得八爪鱼一样缠在晏江何身上,睡觉都不想合眼。晏江何盯着张淙的侧脸,总觉得张淙是被吓出了什么毛病。像那个什么“创伤后应激障碍”,他瞧着就挺是一回事的。张淙也转过来,跟晏江何对上眼。视线相对的一瞬间,晏江何的心尖忽然就软了。他轻轻拍了拍张淙的脸,好声好气地问:“我以后不上班,你准备挣钱养我?”张淙鸟儿悄的,不敢说话。他其实挺想说“是”,但他知道,他不能。晏江何基本也看明白了,于是接着轻声问:“宝贝儿,你想把我当成家雀儿,关在你的笼子里?”张淙连呼吸都跟着晏江何的声调放轻了。打死他都没想到,晏江何不仅没伸手赏他一耳光,竟能将这种话,问得这般温柔。晏江何待他柔软至此,张淙根本打不得马虎眼。他垂下眼睫:“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晏江何笑了起来,眼角微微弯下:“我知道,我都知道。不用跟我解释。”“嗯。”张淙闭上眼睛,扣住晏江何的手。他忽然觉得很累,很困。晏江何另一只手伸出被子,在张淙身上拍了两下,他此举扯淡,活像在哄宁杭杭睡觉。但张淙却感觉到了一种万分贵重的安稳,高昂过世间所有的价格。让他可以放心地任由疲惫袭来,不再担惊受怕,不再左思右想。就这么舒服地,好好地睡一觉,直到天亮,阳光明媚。一切都会好的。有清澈的热水流经爱人的掌心,将冷硬的偏执冲洗得温暖,抚摸成柔软。随着时间,随着成长,随着老去,都会好。“娇滴滴。”话是这么说,但晏江何还是身体力行地感受到,和小年轻谈恋爱到底有多黏糊人。张淙上学前的这些天,晏江何除掉上班,其他时间几乎全被张淙给绑架了。晏江何就连给晏美瞳喂化毛膏的时候,后背都贴着一只大型毛毛狗一样的张淙。其实说“绑架”倒也不贴切,张淙并没真的拎一条大麻绳子捆人,构不成实质犯罪。晏江何这人,差就差在总不乐意找自己的原因。客观公正来讲,张淙充其量算是拿绳子圈了个陷阱套,是晏江何自己受不住“诱惑”,一脑袋扎进去的。就像今天晏江何下班,张淙掐着点儿给他来了个电话。张淙在电话里说:“哥,你下班了吗?今天累吗?要不要我去接你?”晏江何还没等开口应话,张淙又补上一句:“我买到了新鲜的草莓。今晚做拔丝草莓。”晏江何下意识揉了揉肚子,舌尖甚至能想到拔丝草莓的甜热。他说:我下班了,今天不怎么累,你在家等着吧,我马上回去。”“好。”张淙说,“那你注意安全。”“嗯。”晏江何挂了电话,又瞪着手机看了几秒,长叹一口气,自我惆怅道,“冤孽啊!”惆怅完,晏江何换好衣服,去找了趟胸外科的周医生:“抱歉啊老周,今晚不能跟你吃饭了,我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