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楠剜了晏江何一眼,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模样。晏涛也放了心:“那我跟你妈等会儿就先回去,不给你添乱了。”晏江何笑了笑,又去瞅张淙。张淙罕见地听话,跟着钟甯拿裤子上车,但是眼神一直扒着晏江何不放。晏江何没办法,只好活受累,哄完老的再去哄小的。他凑到张淙跟前说:“先让你钟哥送你去医院,我这边完事了,肯定立刻去找你。乖,听话。”张淙抿着唇,光是看着他。晏江何从回来到现在还没听张淙说半个字。这让晏江何非常难受。晏江何更是被张淙这一副“被抛弃”的委屈模样闹得胸口咯噔。“晏先生,这边来一下。”身后有警察在叫晏江何。晏江何只好狠下心,伸手在张淙脸上摸了一把,然后一巴掌甩上车门,转身小跑过去。钟甯开车将张淙送去医院处理伤口,周平楠和晏涛也准备打个车先回去。年纪大了是真的熬不住,两人一晚上没睡,受了这么大惊吓,这当儿放了心,疲惫毫不客气地袭上来。晏江何眼瞅爹妈那劳累样,死活不放心让他俩自己打车回去,正巧徐怀来了,晏江何跟徐怀掰扯一阵,便让徐怀当司机送二老回家。钟甯也没捞到悠闲,他在医院陪张淙,等着处理伤口,陪得浑身别扭。张淙全程当他是空气,不说话也不看人。钟甯又不能撒癔症,怎么呆怎么膈应,实在被张淙瘆得慌。钟甯索性豁出去,非要东跑西颠。他硬下心肠,决定扔张淙这鳖王八自己舔伤。他要回警局等晏江何,先把能降妖伏魔的给接上车。——钟甯早就看出来张淙现在不正常,能让他早点再见晏江何最好不过。可惜钟甯一个少爷身子,却逃不了辛苦命,等他接上晏江何,直接赏了始作俑者一双牢骚白眼。晏江何乐了:“辛苦了,钟老板,司机当的真棒。”“”钟甯无奈道,“我可真服了你了,还有心思开玩笑。”晏江何叹口气:“我在医院这几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没见过?我知道意外就是暴雨天的一道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劈下来,但劈到了自己头上,还真是吓得够呛。”“幸好没什么大事。”晏江何后怕,“万幸。”“可不是么。”钟甯也长抒一口气。钟甯开着车回医院,张淙那伤口应该已经处理上了,钟甯先前跟他说过,让张淙弄好脑门儿在医院门口等着,他接好晏江何,再一起顺路捎张淙回家。“张淙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知道吗?”晏江何突然问钟甯。“我上哪知道去。你家那就是个神仙,不管问多少遍,愣是屁都不肯放。你没看我烦得都逃过来投奔你了吗?”钟甯一提这事就头大,“正好现在张淙不在,我得跟你说说。”钟甯:“我昨晚跟他说你出事了,就觉得他要疯。但我真不知道他能疯成这样。他现在是你的人,我琢磨着,这么大的事他有资格知道,又不能不跟他说。这事瞒着他不等于要他命吗?”晏江何“嗯”了一声,一腔的心疼:“我知道。”钟甯皱着脸:“他回来也没跟我说,一晚上不见人影。也不知道这倒霉孩子跑哪去了,我今天上午刚到警局,就瞧见他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你也看见他那副德行了。”钟甯:“我都怀疑他是从北京爬回来的。”“”晏江何寻思了一会儿,“昨天晚上应该没有合适的飞机。高铁动车也都悬。他很可能是坐直达特快回来的。”“那也得四五个小时吧。”钟甯撇撇嘴,“还有他头上的伤,身上也脏兮兮的。”钟甯斜眼瞅晏江何:“这孩子是不是急大发了,在路上摔了个好歹?”“我也不知道。可能吧。刚才也没来得及问明白。”晏江何轻声说。钟甯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车子离医院只差一个红绿灯时,钟甯才又出声:“我说句难听的大实话。江何,按照你的性子,我是真的没想过你会愿意跟他在一起。”晏江何歪过头看着钟甯,没回应。钟甯继续说:“先不说张淙是个男的,你又直了三十年。张淙才刚二十岁,他对你来说不过还是个小孩儿。怎么想你也不至于。不应该,更不合适。”晏江何扭回头,盯着前方,已经能看见医院的牌子了。他说:“是啊。”钟甯打响转向,并右侧行车道:“但我今天看张淙,真的,我能理解了。”钟甯快速瞅了晏江何一眼,话中品不透滋味:“一物降一物。这句话我太明白了。真的。”钟甯:“就凭他对你那份心思,多吓人啊?才一个小屁孩子,都能闹上天了。你想不栽,那得难于登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