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混沌奔上高潮,终于爆出了一声镇压:“大家安静一下!”晏江何扭头看过去,身前的姑娘还坐在地上,哭个不停,头发糊满脸蛋,像个女鬼一样在挡他的视线。她吸鼻子往后仰了下头,后脑勺好悬没怼晏江何下巴颏上。有人将手机掏出来,打开手电照光,随后更多的人也这么跟着做。周围的吵闹声依旧很大,但有一个声音非常沉稳,就是刚才镇压群魔的那位:“我是退休民警!大家先不要吵闹!不要吵闹!”这位老民警听声就有五六十岁,他喊话的时候手掌按着脑门儿。他的额头磕破了,脸上和指缝中都有血。手机白光一打上,相对有够惊悚。而突发灾祸面前,警察和医生会是最坚硬的定海神针。虽然依旧有人鬼哭狼嚎,可大体情况比先前好了太多。晏江何趁着赶紧喊了一声:“我是胸外科的医生,车里受伤的乘客!尤其是伤到筋骨的,先不要乱动!”听到有医生,车里又是一阵煮沸。救命稻草这玩意,甭管结不结实,抓两棵总比抓一棵强太多。乘客嘴上骂骂咧咧,哭爹捣娘,但侧翻的车谁又敢呆着?后侧挡风玻璃已经裂了,最后不知道是被谁用什么东西彻底敲碎。后玻璃砸掉后,乘客一个个争命地往外爬,要不是有头破血流的老民警,全程扯大嗓门冒烟,保不齐要踩死几个。一番变故可谓胆战心惊,吓得人魂飞魄散。最后剩下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一个青年男子,加上那位老民警,和晏江何一起将车里动不了的伤员也拽了出去。车子倾斜着侧翻,虽然倾斜幅度不小,一多半卡进路沟里,左前轮还磕死在一块大石头上。但很幸运,大巴并没有整个翻过去。姑且算是有大惊无大险。乘客没有死亡。大冬天衣服捂得够严实,伤情不算太严重,起码乘客都是清醒的。受伤的乘客有十多个,大小皮肉伤以外,伤筋动骨的有六个人。晏江何或许有大罗金仙庇佑,除了摔得腰酸屁股疼,外加搬人的时候脑袋在车顶磕了个包,再没什么。司机最严重,戗了满脸血,几个人连抬带拖,薅出来早已不省人事。晏江何给他检查,发现他昏厥竟是因为突发疾病。晏江何没工夫抖擞心坎里的惊慌,他必须冷静。在其余乘客的帮助下,晏江何将司机放平,在地上做急救。他们出事的地点不讨好,大巴车刚过山中隧道,没走出多远便发生侧翻,这破地方鸟不拉屎,信号差到人神共愤。报警电话打得吭吭哧哧,还有人打电话喊妈,喊了一半儿也没了动静,只能自己蹲地上继续嚎。也有几个心理素质好一些的,身体也没什么问题,尚且还算冷静,过来问晏江何有什么能帮上的。晏江何只能让他们先用干净的纸巾衣物,给伤者止血。一通嗡嗡闹闹不要紧,老天爷似乎从来不曾可怜遇难的人,开天辟地捏泥造人的慈悲心这会儿也不知道丢哪去了。在他们头顶上,竟然纷纷攘攘开始落下大片的雪花。雪紧密无声地落下来,将黑夜扑簌得煞白。地上的司机终于有所好转,迷迷糊糊有了意识,晏江何总算松了口气。他膝盖跪在地上,硌得生疼,又折腾出一身白毛汗,贴身穿的毛衣已经湿透了,粘在皮肉上,难受得很。雪花掉进晏江何的领子里,冰凉他的皮肤。晏江何下意识伸手搓了下后脖颈,然后心头打个顿。他嘴皮子溜出一句:“我戒指呢?”——张淙亲手做给他的那枚木头戒指呢?应该挂在他脖子上才对,他竟然一下没摸到绳儿。但晏江何连找东西的念头都来不及过完一遍,就继续抢着时间忙了起来。头顶的白雪越来越大,众人惊魂未定地守着一辆潦倒的大巴车,在寒冷中等待救援。azure今晚二楼有场。也是点儿寸,场子刚热乎上,就冒出来一组喝上头的三猫野兽,抡拳头咣当酒瓶子闹事。钟甯处理完这些个打架的楞头杂种,惹了一身的晦气,烦得浑身膈应,索性又当了甩手掌柜,外衣一裹蹬上哈雷,早早往家走。雪挺大的,钟甯不敢骑太快,他一张脸被雪花扑得凉湿湿的,等到家楼下甚至用了快四十分钟。钟甯还没来得及下摩托,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徐怀的。钟甯啧了一声,心道azure事儿太多,早晚亲自叫它倒闭。钟甯接通,没好气儿道:“怎么了老徐,又有谁”徐怀那头特别急,根本没稀罕听钟甯把话讲完:“江何出事了,叔叔阿姨现在都在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