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灵卿还在纠结要不要去见江雪坞,敲门的指尖紧了又松,想到江雪坞从前那样保护他,他还冲人家发火,到底还是有些心虚,动作间不由得露了怯,只僵着一双腿,隔着一扇玻璃门,飘忽的目光透过茂密的盆栽叶子,直直落在神色犹豫的江雪坞身上。江雪坞指尖发在下巴上摩挲了片刻,不知是到底还没有作为一个怀孕oga的自觉,还是实在看不下去傻白甜吴筝言的手艺,竟然将手搭在梯子上,抬头往上看了看,看样子是想爬上去。许灵卿看着他的举动,不知为何,心忽然悬了起来。对方现在虽然变成了oga,而且方大病初愈,身体不是很好,但只是爬个梯子而已,总归没有什么问题吧?许灵卿皱起眉,有些不确定的想着。江雪坞压根没往后看,也没有发现许灵卿,所以不知道许灵卿现在是现在怎么想的。他动作顿了顿,紧接着深吸一口气,慢慢克服恐高的心理因素,右脚慢慢抬起,直接踩在了梯子的横杆上。为了装饰好一个完全符合画稿所画的甜品店,江雪坞此时不得不咬牙克服心中的恐惧,用实际行动,身体力行地把关各个细节。他指尖攥紧梯子的边,努力说服自己不往下看,一步一步,既稳当又谨慎地爬了上去。吴筝言洗完手又洗完脸,从烘焙室出来时,就看到江雪坞刚好爬到了椅子的顶端,正坐在上面,仔仔细细地贴着墙纸。他整个人坐的稳稳当当的,但吴筝言眼底,怀着孕的他此刻仿佛一个珍贵易碎的瓷器,正摇摇晃晃地被摆在高柜的边缘,只消轻轻一个外力,就能摔成碎片。“卧槽!”吴筝言整个人被江雪坞吓出了一身冷汗,瞳孔地震,双眼微微瞪大,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慌不择路地扑上前,猛地抱住梯子,细看连指尖都在抖:“灵卿哥哥,你怎么爬上去了?!”他本意是好心,但却忘了,他作为alpha,力气大的很,照他这么一扑,梯子整个便都往前移了三十公分,巨大的作用力差点将梯子顶上的江雪坞甩了出去。“”许灵卿的心倏然蹦到了嗓子眼,指尖握在门把上,微微泛白,险些就要忍不住推门而入。然而江雪坞的反应还是够快,先他一步,在吴筝言扑过来的那一刻,就险之又险地扶住了梯子,用力到手臂上都崩起了青筋,才扶住了电梯,没让自己从高处上掉下去。许灵卿这才忽然想起江雪坞恐高,这下真的连打死吴筝言的心都有了,然而,他一口气还没有松下来,却见江雪坞的余光不由自主地往下瞥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看着悬空的自己,江雪坞心中强行压下去的恐惧此刻又成倍数反了上来,瞬间如潮水般将他的理智冲刷的所剩无几。刚刚和吴叔说话时的那种眩晕感如同一只大手,瞬间攥紧了江雪坞的肺部,挤压着肺泡里的空气。江雪坞头重脚轻,只觉胸口压了一块巨石,竟然一口气没有喘上来,眼前阵阵发黑,身躯微微摇晃了一下,捂着胸口,几欲作呕。梯子上太危险了,他得下去。这样一个念头甫一出现,江雪坞整个人就像找到了合适的目标,行动都开始明确起来,摸索着想从梯子上爬下来。然而,不知是这具oga的身体太过金贵,还是怀孕滋生了心中那股脆弱感,生理性的恐惧像蛛网般无孔不入,占据了江雪坞的所有心神。看着那悬空的脚尖,江雪坞咬紧了下唇,额间冷汗微出,浑身发抖,哆嗦试探着往下踩的瞬间,他脚尖不知为何忽然打滑踩空,脸上忽然出现一瞬的茫然,最终没有站稳,脑海中一片空白地从梯子上坠了下去。耳边心跳骤然轰鸣鼓噪起来,几乎要震破耳膜。“灵卿哥哥!”撕心裂肺的呼唤声从耳边传来,房间在这一刻仿佛按下了停止键。许灵卿微微放大的瞳孔中一寸一寸的倒映出江雪坞下坠的身影,在一秒多钟后,江雪坞感觉到自己似乎压倒了什么人,后背忽然传来巨大的推力,似乎都能听见骨头发出的咯吱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身体便重重地摔落在地,接着不受控地翻滚了两下,头磕在梯子的尖角上,刺破了皮肤,传来撕裂般的痛意。温热的鲜血顺着眉骨往下淌,脑部的昏沉混杂着腹部传来的剧痛感,让江雪坞不由得狠狠闭上眼,咬牙攥紧指尖,努力遏制到嘴的呻。。吟。然而,还没等他积蓄好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吴筝言的哭声和许灵卿的低声便如碎片般纷纷扬扬汇入他的耳中,音调像是老旧断片的收音机或者唱片,让人听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