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突然就挣扎起来,“我不做……不做电疗,我不做……”
入院以来,关野就没听过边牧这么清晰地说话,赶紧握住他的手,“老师!老师……别怕,我在这!”
“……关野?”边牧半醒不醒的,像是分辨出了声音。
关野的心狠狠一抽,眼睛顿时红了,“是我,是我!老师……”
边牧愣了愣,突然用力反抓住关野的手,“关野,救救我,我不做电疗……要我怎样都行!我会好好吃药,我不打人了,别让我电疗……”
关野心都快碎了,哽咽出声,“老师……”
医生面无表情地拿出装着麻醉气体的氧气面罩。
“不!别麻醉!让我和他说几句话!”
关野挡在医生前面,差点就给他跪下了,“就一会儿!很快……”
医生这段时间也和他熟了些,犹豫了一下。
关野急忙转过头,摸了摸边牧的额头,“老师,你别怕,我陪你,我一直陪着你,很快就好了,你坚持一下好不好…”
“不要……”边牧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不电疗……”
关野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老师对不起,你要做治疗才能好……”
“不!”边牧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你为什么不帮我!你滚,滚啊……”
关野整个人都僵住了。
“滚……滚……”边牧咬字突然含糊起来,像是又不太清醒了。
医生没有再犹豫,拿了氧气罩,罩在他的脸上,麻醉气体渐渐发挥作用,他渐渐安静下来……
“你还是出去吧。”医生突然抬头看着关野。
关野缓过神,揉了揉眼睛,“不,我就在这。”
医生摇头,“这种治疗不太好看,怕你受不了……”
关野失神了一下,隔了几秒才缓缓摇头,“我说了陪着他的,我不走。”
医生也就不勉强了。
仪器就位,当电极贴到边牧头上的时候,差不多陷入昏迷状态的边牧突然又开始撕心裂肺的挣扎,“不要……放开我……”
关野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眼泪不停地涌出来,他握住边牧的手,不断地在他耳边说,“老师,我陪着你,你再坚持一下……”
可陪伴有什么用?他既不能代替边牧承受痛苦,也不能让边牧好起来……
通电的一瞬间,边牧在病床上突然疯狂地抽搐颤抖起来,皮肉下青色的血管曝起,单薄的身体绷成了令人惊骇的弧线……直到,在心肺监护仪的嗡鸣声中失去意识……
关野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瘫软在地上压抑痛哭……
……
结束治疗时,关野也安静下来了。
医生看了他一眼,“可以了,病人要过段时间才能醒,醒了就按下呼叫铃。”
关野一直盯着沉睡的边牧,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医生和护士离开了,周围的仪器也很快撤走,病房恢复了原样。
边牧身上的束缚衣已经被松开,病号服已经完全湿透了,氤氲出深浅不一的颜色。
关野去打了一盆热水,慢慢地给他擦身体。
他擦得很慢,一点点擦拭过边牧的眉目,脖颈,还有身上被勒红的地方,当碰到浅红嫩肉的疤痕时,就立马放轻了动作,轻柔地在上面拂过,仿佛在触碰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
平静下来的边牧与过去无异,面容冷清,仿佛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老师。
关野突然笑了笑,“老师,辛苦了,你熬过了第一次治疗,我帮不了你什么,只能陪着你……”
“对不起……”
……
晚上,边牧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