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壑被忽视被冷待被欺辱,兜兜转转数年,终于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家。
“是啊,可惜她不在?了。”谢徽叹道。
“您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谢壑好奇的问道。
谢徽眨了眨眼,其实他一直不知道,如?果不是谢宣在?那种情况下十分笃定的跟他说这件事?情,他怕是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真?相了,毕竟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也从来没往那方面想。
“上次滴血认亲的时候,我心?中的震撼不比你?少,因为当时情况受限,杨院使并没有机会像我们商定好的那样,在?那碗药汁里动手脚。”谢徽开始胡诌,那碗药汁其实是加了料的,只是他暂时不能那么说。
“那还当真?是巧呢。”谢壑意味不明的说道,“您不是说那碗药汁是假的嘛,您亲口?说的,这次又改了口?风?还是说,宣哥儿跟您说了什么。”
“或许是你?阿娘在?冥冥之中在?护佑着咱们爷俩吧。”谢徽坐起身来,身子靠在?床柱上继续说道,“他能说什么?他连小重?孙都不能让我抱尽兴,哼。
谢壑:“……”
“当年,我在?阎罗殿中穿梭几个来回,从南边捡回一条命回来要?去接你?阿娘的,却?不料斯人已?逝。”谢徽道,“我们和好的时候,她已?经不是谢靡的妻子了,当初我听从军中调令从汴京南下,雨大误了行程,被囿于湖州驿站,恰好邂逅你?阿娘北上,我们便是在?那一夜有的你?。”
“原来如?此?。”谢壑道。
谢徽又深深的看了谢壑一眼,心?中感叹:这孩子真?的很像很像他阿娘,也是自己理想中的模样。
若是……若是他年少的时候有钱读书,他想他此?刻也应是个文官,而?不是武将。
他至今还能忆起那人言笑晏晏教自己读诗的模样:“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他是诗里的狂且、狡童,却?憧憬有一日长成子都、子充那样的人。
如?今华发丛生,他都有重?孙了,没了她,他长成何等模样已?经不甚重?要?了,宣儿那孩子,口?口?声声要?自己回汴京来颐养天年,这小兔崽子带着自己的重?孙往西?北吃沙子,他享什么天伦之乐?!
他馋小重?孙馋的抓肝挠肺的,酒意翻涌间,一阵燥热,抬眸对谢壑道:“从明天起,我要?云游四海!”
“爹,您如?今还是京西?大营的禁军统领呢。”谢壑一句话让他认清事?实。
谢徽翻身下榻道:“我总有办法的!”
“您做什么去?”谢壑赶紧扶住摇摇晃晃的他。
“去找搭子,云游四海。”谢徽解释道。
“真?醉了?”谢壑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
“我没醉。”谢徽拒不承认。
“已?经宵禁了。”谢壑道。
“没事?儿,我功夫好,飞檐走壁过去就行。”谢徽道。
谢壑:“……”就在?这时,惠娘打发人来送解酒的沆瀣浆来,他打开盖子给他爹盛了一碗,转头却?见他爹已?经倒床呼呼大睡上了。
谢壑悄悄的退了出去,轻轻关好门,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见里面果然安静了,这才抬步回了澹怀院。
惠娘卸了钗环,正?坐在?梳妆台前篦头发,见了他来便放下梳子转头问道:“公爹安好?”
谢壑点点头道:“喝的有些?醉了,头脑不太?清醒,说了些?胡话,这会儿已?然睡下。”
谢壑在?随从的伺候下洗漱更衣,忙活了一会儿后躺下,他眼睛睁得溜圆,完全没了睡意。
惠娘见状问道:“怎的不睡?”
谢壑委屈巴巴的说道:“我也想抱孙子了,我爹都抱过了,我连个孙子的头发丝都没见着。”
惠娘安慰道:“总有一天会见着的。”
谢壑道:“再没有比那孩子更狠心?的了。”
“这也是夫君允了的,当初夫君连我也瞒着,叫我伤心?的好苦。”惠娘道。
谢壑理亏,潦草的闭上眼睛,打算睡觉。
惠娘见状又好气又好笑。
次日正?赶上休沐,金长庆得知谢徽回府了,特意包了两包茶点登门拜访。
两个老的也不知在?书房都嘀嘀咕咕了些?什么,反正?不久之后金长庆告老还乡了,除了接他班在?宫中做御厨的大徒弟,其他徒弟一并被他带了出来。
惠娘感觉非常奇怪,她爹好端端的告老还乡做什么?他身子骨明明还结实的很,不到六十呢,哪里老了?
而?且,这事?儿也太?突然了吧!
她抬头看了谢壑两眼,谢壑心?虚的将视线移开,她心?里分明了,问道:“夫君知道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