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邸的管家却通传道?:“老爷,宋都曹求见。”
谢宣冷笑一声道?:“传。”
宋吉带着一群随从呼啦啦的进?来了?,站了?满院。
宋吉恭敬的说道?:“下官听说大人身子骨弱,便去寻了?些滋补的药材过来,无论如何,大人都请收下。”
说着,他朝随从们使了?个眼色,示意随从把?装药材的名贵木匣打?开,一一摆在?谢宣面前请谢宣过目。
谢宣俊秀的眉毛微微挑起,金丝丹凤眼里半含着笑意,静静的看戏。
宋吉忙出口解释道?:“大人身弱便要多多将养才是,这是百年人参,留着平日里泡茶饮便不错。这两支是千年人参,留着配药是极好的,而这两支是万年人参,堪称瑰宝,一个州里也不一定能?找出一两支来,得到便是造化,以备不时之需。”
谢宣抱臂淡笑道?:“宋都曹有劳,本官却之不恭了?。”
他用眼神?示意伏远山道?:“将中间那个匣子里的东西全留下,右边匣子里的东西留一半,其他类推,剩余的让宋都曹带回去吧,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的药。”
“是!”伏远山答道?,虽然他不甚理?解主子的做法,但?对主子的吩咐一向是坚决执行的。
宋吉见自己的目的已达到,忙对谢宣说道?:“山上的活儿是干不完的,同知?大人和通判大人得知?大人已上任,连忙从山上下来了?,今天申时末在?燕回楼给大人接风洗尘,请大人务必赏光。”说着,他自认颇为懂事的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叠好的银票悄悄塞进?谢宣的衣袖里。
二人相对而立,位置挨的极近,这番小动作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谢宣理?了?理?袖口道?:“自然。诸位大臣破费了?,谢某改日定会回请。”
宋吉躬身作揖,心满意足的领着随从们离开了?。
谢宣慢腾腾的走进?内室,伏远山大匣小匣的搬着一大摞东西紧随其后。
伏远山见正?是四下无人的时候,不由?费解的开口问道?:“往日小的收个冰盆,主子都要苦口婆心的敲打?一番,缘何主子自己收了?比冰盆贵重千万倍的东西,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
谢宣抿了?抿唇道?:“那能?一样吗?我不是怕你被旁人的小恩小惠迷了?眼吗?”
“主子,你瞧不起人!”伏远山愤愤不平的说道?。
谢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若不以身入此局,怎么送他们下地狱呢?”
“那小人以后怎么办?旁人送东西来我收还是不收?”伏远山问道?。
“我以前如何教你的,你如何做便是。”谢宣这次并?没有揶揄他,难得严肃的说道?。
伏远山点了?点头,明白了?。
谢宣又道?:“关于这点儿,你一并?告知?府里的下人们,莫要坏了?我给你们定下的规矩才是。”
“是,主子。”伏远山应道?。
谢宣不着痕迹的从袖中拿出那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银票,随手抖开道?:“看看这次那些人有多大方?”
那赫然是一张十?万两的银票。
“主……主子,你这算不算分赃啊?”伏远山吐了?吐舌头说道?。
“九牛一毛而已。”谢宣将这张银票放入一个带锁的空盒子里,并?写了?张纸条附在?上面说明来历,然后落锁。
做完这一切后,谢宣换了?身蜀锦直缀,掐着时辰去燕回楼赴宴。
这次依旧是伏远山跟在?他身边伺候着,不同的是这次谢宣难得乘了?软轿,伏远山跟在?轿子旁边走着。
燕回楼是熙州第一大酒楼,跟上次他带伏远山吃的那家天价酒楼在?同一条街,那座酒楼比起燕回楼来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上次在?一家门脸极普通的酒楼里点了?三?个菜两碗饭足足花了?十?两银子,不知?今天这顿饭要多少钱了?。
谢宣下轿时,宋吉已经在?门口迎候了?,他忙将谢宣往燕回楼最上等的齐楚阁儿引。
一路香气馥郁,移步易景,拐了?几道?曲折的弯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席间坐着两个陌生的男人,一胖一瘦,胖的那个长相略白净敦厚些,是纪州同知?赵方令,瘦的那个容长脸略有些黑,是纪州通判许信义。
二人见谢宣走进?来,忙起身拱手施礼道?:“下官纪州同知?赵方令(纪州通判许信义),见过大人。”
谢宣亦拱手回礼道?:“二位同僚请坐,我便是纪州新任的知?州谢宣,年岁尚小,并?无表字。”
二人知?道?新任知?州是少年及第,可万万没想到他竟如此年轻,他们心里忽然打?起了?鼓,心中渐渐有了?两个猜测,其一这少年只会读书,对孔孟之道?深信不疑,且励志将自己修成?君子,但?谢宣接受了?宋吉的贿赂,可见他不是走君子之风那一挂的。
他才十?六岁就有本事出任纪州知?州,既然不走君子之风,那十?有八九是心狠手辣之辈,是个狠角色,容不得小觑,思及此处,二人俱是神?色一凛,待谢宣的态度认真了?不少。
席间丝竹管弦,萦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