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需要合理分配做题时间了,以免后期被交卷早的考生打乱节奏。
宁国府内,薛氏小心翼翼的请出从云虚观请来的魁星点斗小像,奉上五色米及文房四宝,新鲜果蔬等供品,一日三拜无比虔诚勤勉,口中念念有词道:“魁星仙君在上,保佑我孙儿春试顺利,高登科甲。”然后将谢宣的籍贯及生辰八字报上,而且连报三遍,生怕魁星保佑错了人。
卯娘有样学样,折了两梅瓶的杏花供奉在魁星像两侧,希望魁星看在这两瓶杏花的份上保佑她的哥哥。
惠娘要照看丰乐楼的生意,并不时时在家,便随她们?娘俩在家折腾了。
这日丰乐楼的掌事娘子将一封信交给了惠娘,心中暗自纳闷,为何给惠娘的信会出现在丰乐楼的门缝里??难道不是应该送到宁国府去?!
她怀疑其中有诈,不禁提醒道:“这封信来的蹊跷,东家慎拆。”
惠娘看到上面熟悉的字体,心中一顿,摆了摆手道:“无妨。”话音未落,便拆开了信封。
信中内容却令她大吃一惊,里?面夹了三百两的银票,附带一纸书信,上面详细说明?了熙州丰乐楼被毁的经?过,并表达了自己没有看好丰乐楼的愧疚之?情,这三百两银票当是赔罪了,感谢惠娘这么多年来对李家的帮助,此?生她无以为报,惟愿来世当牛做马。
惠娘心神?俱震,鼻间一酸,眼前渐渐被泪水模糊了,她抬起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泪忙问道:“什么时候收到的这封信?可看到了送信之?人?”
掌事娘子忙回道:“今日开店门的小伙计收到的,大约在辰时左右,并未看到送信之?人。”
惠娘手中攥着信纸,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跑出门去,在丰乐楼门口不停的张望:“李二?嫂,我知道你在!你出来当面跟我说说岂不是更好?有什么难处大家一起?想法子。”
来来往往的人向?惠娘投去疑惑不解的目光,掌事娘子亦跑出来将惠娘劝了进去:“她既然选择写信,必有她的理由,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是找不到的,东家莫急,咱们?仔细打听?着,一定?会将人找到的。”
惠娘的贴身侍女雪桃亦劝道:“是啊,若那李二?嫂真进了京,必会找住处吧,咱们?回去着人先去牙行那边扫听?着,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
惠娘看着手里?那三百两银票摇了摇头道:“这些大抵是她全部的家底了,熙州动乱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熙州丰乐楼被毁也不是她一介弱女子能阻挡的,说什么赔不赔的话呢,昔日我落魄的时候,夫君病重?,我一个人带着宣哥儿,日子过得煞是艰难,没少得她的接济,这些恩情又是怎么可以拿银钱相抵的呢。虽然她信里?未曾提及,可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前些日子听?说她的儿子亦中了举,却迟迟没来宁国府寻我们?,别是中间出了什么差池,我这心里?一刻也放不下,就怕她将银票都给了我,自己去做什么傻事……”
众人闻言,心有戚戚然。
丰乐楼外不远处,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李二?媳妇看着众人把惠娘拉了进去,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开封绣球巷尾,平静简洁的小院里?,少年略微佝偻着背,在一张低矮的桌子上伏案写着什么,来到汴京这么多时日,他?亦拦过不少高官的轿辇,可并没有什么结果。
他?们?知道他?是熙州府的举子后,嘴上说着软和话,实事却一件都不肯办,甚至不知是谁授意了礼部,凡是来自西六州的举子投的名帖,一概都被扣押了下来,他?亦连汴京贡院的大门都进不了。
天子脚下,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
这世间到底还有无公道可言?他?决意敲登闻鼓告御状,如今伏案写告词。
官官相护他?无能为力,可想到惨死?的父亲,被毁的熙州书院和丰乐楼,被屠戮的数以万计的百姓,他?就极不甘心。
穆、谢两家欠熙州百姓一个交代。
“当当当。”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少年单薄的身子一顿,停了笔。
他?起?身抽开门栓,推门一看,外面站着一位锦衣华裘的男子和一众华服豪仆,锦衣男子约摸五六十岁的年纪,鬓发星白,两眉之?间有深深的川字纹,虽然面相儒雅,但不难看出身居高位多年养出的那种威严感。
李从庚拧眉疑惑问道:“您找谁?”
“小友,我们?不妨进去说。”那人出口说道。
李从庚将人放进,倒了碗粗茶摆放在他?面前,歉然道:“家境贫寒,老丈莫怪。”
那人摆了摆手道:“无妨。”
他?出手就是一万两银票,并将其推到李从庚面前,说道:“我是穆万良,熙州之?事,我都听?说了,我很?抱歉,为犬子的鲁莽行为向?你道歉,这些钱算作补偿,此?事到此?为止吧。”
李从庚猛然抬眸,愤怒的眼光射向?穆万良,他?颤抖着声音,一字一句的反问道:“到此?为止?”
穆万良点了点头道:“我知你是熙州的举子,有大好的前途,不该栽在这件事上,你以为为何没有官员肯接你的诉状?是你的诉状写的不够好?是我穆氏权势滔天?不,都不是。是没人敢在此?时触怒官家罢了。再继续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李从庚胸口剧烈起?伏,他?强行压抑着怒意,目光划过那一万两的银票落在穆万良的脸上,语带嘲讽道:“一万两?是单买我爹的命还是买熙州枉死?的五万军民的命?”
“什么意思?”穆万良悚然一惊,他?出言问道,“莫非你有万民表?”
李从庚惨淡的笑了:“不,我没有,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去准备。”
穆万良目光如刀在少年身上来回剐蹭,阴冷薄凉,听?得少年这么说,他?稍微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只是李从庚一个小举子闹事儿容易摆平,不足为虑。
穆万良打量了一下四周,院落拥挤而简陋,勉强能够容身罢了,他?不禁劝道:“汴京物贵,既然你无缘此?次会试,不妨拿着这些钱收拾收拾回家吧,莫在此?处消磨,空耗时光。”
“穆大人这话说的可笑,熙州已失,我哪来的家?”李从庚悲凉的说道。
“我听?闻熙州东迁的百姓就近在齐州和未失的西三州安置,你这会儿回去约摸还赶得上个尾巴。”穆万良说道。
“多谢穆大人的好意,天色不早了,您拿上您的万两银票速速离开这里?吧,我父新丧,着实没什么可招待您的,当然,若穆氏问心无愧的话,夜里?自然不怕五万熙州百姓的冤魂前来索命。”李从庚起?身敞开院门,做出个请离的姿势。
话不投机半句多,穆万良起?身,一甩袖子准备离去。